太夫人怔了怔:“抱养别人的孩子?”
她这些年,一心一意求神拜佛吃斋念经的,就是希望能有个嫡亲的孙子。她坚信自己一定能抱到孙子,从未想过要抱养别人的孩子。
“挑一个乖巧的,亦或是刚生下来就抱到你身边来的,用心教导,你还担心他不跟你一条心?”王老太太抚着太夫人的头发,“你只管告诉为母亲,你想要哪个孩子?”
太夫人看着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母亲觉得,我该抱哪个孩子来?”
王老太太浑浊却精明的眼睛闪了闪:“要我说,我当然希望你抱养你兄弟的孩子,到底家里的兄弟比起你那庶子来,情分又更要深厚一些。母亲老了,看顾不了你们多久了,母亲也希望,即便我不在了,你们兄弟姐妹几个,也要好好地相互扶持。若有个孩子,你们势必会更亲密——当然这是母亲的私心,你听听也就罢了。不管你最后抱了谁养在身边,只要你好好儿的,母亲都没意见。”
不得不说,王老太太这一招以进为退掏心掏肺用的极好,她话音一落,就见太夫人再度哽咽着投入她的怀中。
“母亲,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她哭着道:“我有岚哥儿,我原本不用去抱养别人的孩子,可是现在,现在……都怪卢氏,是那贱人害死了我的儿子,我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好了好了。”王老太太忙又一通安抚,“如今也不过查到她身边的丫鬟来过落梅居,到底跟她有没有关系,还不能确定,你就一股脑儿全推到她身上去了。你快把眼泪擦一擦,仔细听我说接下来的话!”
太夫人听她加重了语气,便坐直身子,就着王老太太的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你告诉为母亲,想不想要拿回被庄氏抢走的管事权?”王老太太平静的眼睛没有一丝光彩,有深不见底。
太夫人呆住:“……管事权?难道母亲你有法子?可是,岚哥儿都不在了,我还去争那些东西做什么,有什么用?”
争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她的岚哥儿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依赖的喊她母亲了。
想到这里,太夫人忍不住悲从中来,眼看又要落下泪来,却被一直慈眉善目的王老太太用力一瞪,“给我忍住了,哭有什么用?你便是哭死了,岚哥儿就能重新活过来了?我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怎么样在最不利于自己的条件下获取对自己最有利的,你全都忘记了?是,岚哥儿没有了,你就不要活了,我还理会你这个不孝的东西做什么!”
说罢,站起身就要佛袖而去。
太夫人被一通骂,懵了一下,连忙伸手抱住了王老太太的腰,“母亲,我错了我错了。我已经没有岚哥儿了,你再不要女儿,女儿真的活不了了……”
王老太太虽叹了口气,却还是用力的打了太夫人紧紧抱着她腰的手背两下,“倘若你再这般要死不活了,也别再叫我母亲了,我没有你这么没用的女儿。”
她说着,自己也落下泪来,又狠狠的打了太夫人两下,“你这个讨债催命的,是不是跟你那死鬼爹一眼,非要气死我才满意?想当年,你那死鬼爹吃喝嫖赌,将王府偌大的家产败的差不多了,自己两腿一蹬倒是脱离了苦海,只可怜了我带着你们兄弟姐妹几个,你那最小的妹妹连周岁都没满,就被活活冻死了,我这当母亲的,心痛的都恨不得跟着她死去!可是我能死吗?我还有你们几个要顾着,哪里敢去死?是,你是没有了岚哥儿,可你还有个老母亲,你要是真狠心至此,你就丢下你的老母亲,自去死你的吧……”
太夫人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住声的说着她错了的话,母女两个抱头很是痛苦了一阵,情绪方才渐渐地平息下来。
又叫人打了水来,两人一道洗了脸,又在红肿的眼睛上敷上了冷帕子。
太夫人瓮声瓮气的说道:“适才,母亲说有法子助我拿回管事权?”
“你附耳过来,听我仔细说……”
……
这头,若薇听了喜鹊活灵活现的学话后,只淡淡的笑了笑,也不叫人伺候梳洗,拿了本杂记稳稳地坐在灯下翻阅起来。
没等多久,果就有婆子跑过来禀告道:“夫人,太夫人那边传话,让青霜姑娘过去问话。”
“哦?这是怎么说的?”若薇将书扣在桌上,支颐笑道:“莫不是太夫人审着审着,竟就审到了本夫人的人身上来了?”
那婆子大气也不敢出,趴在地上磕头道:“回夫人的话,奴婢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太夫人令奴婢来传话,奴婢,奴婢……”
“什么都不知道?”
婆子顿了顿,伏在地上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奴婢、奴婢听到太夫人说,有丫鬟指今儿个除了青霜姑娘去过落梅居,再、再没有旁人进去过,是以……是以让奴婢来传话。”
“原来果真是查到本夫人身上来了。”若薇轻笑一声,站起身来,“罢了,本夫人这就随你走一趟吧。”
婆子苦着脸喏喏的应了一声,也不敢说自己来请的只是个丫鬟,哪里是这一尊大神?可夫人执意要去,她一个奴才,又能说什么?
青霜原还有些忐忑,此时扶着若薇的手,心里很暖,偏眼睛却酸软得很,“夫人也真是的,太夫人要找奴婢,奴婢便是去了,太夫人还能无故打杀了奴婢不成?偏您非要走这一趟,这又冷又黑的,万一吹了风受了寒,叫奴婢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你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