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这样说?”卢氏听闻了婆子的回报,微微失神后,方才开口问道。
一旁的丫鬟塞了两个碎银子给那报信的婆子,那婆子顿时眉开眼笑的袖了银子,“不仅大奶奶您不信,便是当时屋子里的老太君二太太等人,亦是不敢相信呢。”
那婆子摇了摇头,小眼睛眯缝成一条线,颇有些感慨的模样:“谁能想到,从前那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夫人,如今竟是这样有主意……”
蔡婆子回想起方才甘棠院里,当从前那个丝毫不引人注意被人踩落泥泞欺负的夫人说出要拿自己嫁妆来赔偿烧毁佛堂的损失时,老太君以及众人那措手不及的呆怔与暗恼。她虽然只是个粗使婆子,却也知道,夫人的嫁妆虽然比不得前头那位夫人,却也是整整四十八台,还有两座上好庄子以及经营的不错的绸缎铺子。夫人的嫁妆把持在老太君以及汤二太太手头的事,在侯府里根本不是什么秘密。想也知道,这是夫人趁机要拿回自己的陪嫁庄子与铺子了。
“蔡婆子,奶奶跟前回话,什么屁不屁的,这般粗俗的话也不怕污了大奶奶的耳朵。”丫鬟立时横眉竖眼的呵斥。
那蔡婆子脸上顿时红了,就要跪下请罪,卢氏挥挥手,“罢了,你且说说,后来如何了?”
“夫人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尤其庄夫人还在场呢,且夫人的要求合情合理,老太君脸色不是很好看,但庄夫人一开口说倘若侯府有困难,将军府断不会袖手旁观,能帮一把是一把。庄夫人这话一说,老太君脸上更不好看了,最后借口身上不好回屋休息了。后来,汤二太太便让人将庄子铺子的地契拿了来,交还给了夫人。夫人又道,怕是自己的嫁妆不够重建佛堂,庄夫人轻描淡写的说前头夫人的嫁妆仍在府上并未送回庄府,二太太又命人将前头夫人的庄子铺子送了过来。”
卢氏低眸,道:“辛苦蔡婆子了,纤巧,送蔡婆子出去吧。”
纤巧送了蔡婆子回来,忍不住惊奇的道:“夫人要回嫁妆这事,到底是她自己的主意,还是庄夫人授意?”
卢氏淡淡道:“你觉得呢?”
纤巧想了想:“从佛堂起火到庄夫人前来,不过小半天的时间,将军府离咱们侯府也不算近,庄夫人便是授意,时间上也来不及。那么,这果真是夫人自个儿的主意了。纤灵之前劝奶奶与夫人交好,奴婢还不以为然,如今看来,却是奴婢眼皮子浅了。”
卢氏瞧着她一脸惭愧的模样,唇边笑意仍是淡淡的。她抬头,望一眼外头不知何时沉下来的低沉天空:“要变天了呢。”
……
“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
城中有名的烛月茶楼里,幽静典雅的包厢中茶香袅袅,氤氲在茶烟中的男子眉目俊挺,薄唇一勾便显出几分邪肆与慵懒来。他对面斜倚在椅子里的红衣男子一口喝掉杯里的茶水,大笑着以白玉扇柄拍着手,“二爷,你家这位夫人可是愈发有趣了呢。”
从宫里出来就被徐三拉来茶楼的李凤锦连眼角余光都懒得赏他一眼,只问东来:“她眼下在做什么?”
“此刻正陪着庄夫人在莲华院说话,小的出来时,正巧碰见张御医急急忙忙赶过来,怕是老太君又不好了。”东来挤眉弄眼,分明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爷是没瞧见,当夫人提出以她陪嫁庄子与铺子的收入来重建佛堂时,老太君那煞白的脸色,若没有庄夫人在一旁,怕当时就要将夫人撕扯了吃下肚。”
“我说她那么积极的配合我,原是早就打定了主意,砸毁牌位不过是开胃小菜,火烧佛堂引来庄夫人才是她的最终目的。”李凤锦狭长潋滟的眼眸中闪过赞赏的笑意。
徐三眯眼打量李凤锦,促狭道:“二爷,观你神色,对这位一鸣惊死人的夫人似乎很是满意?”
李凤锦终于赏了他一枚冷眼,“你将本侯拉过来,就是想探问本侯的家事?”
徐三撇撇嘴,“本来有正事要跟你说,不过比起你那位夫人,这事儿就显得太无趣了些。探部的人从南方送了消息来,那一位果真悄悄离了封地,前往毅州。探部的人也跟了过去,总会弄明白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李凤锦点点头,淡淡道:“那位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定是毅州有他要的东西,他才会冒着被皇上发现的危险,跑到毅州去。传信探部,务必要查出他前往毅州的目的。”
谈到正事,徐三不自觉的坐直了身体,面上神色认真谨慎:“此事要禀告皇上吗?”
“不清楚湘王的目的前,暂时不用禀告皇上。”当今皇帝虽不是昏聩之君,离明君却也要差上一截,且疑心甚重,若没有真凭实据放在他面前,想必很难令他相信他的胞弟对他有异心。
徐三点头,表示赞同。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事。”
他说着,原本还一本正经的模样因嘴角那抹笑而又显得轻佻起来。
李凤锦不动声色的任由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若无其事的喝一口茶,“何事?”
“探三找到老头子了。”
“啪——”
他话音一落,李凤锦手中的青瓷茶杯立时化作了粉末。
他俊逸出色的脸庞似抽搐了下,眸光冷光凶光一起闪,“在哪里?”
徐三哈哈笑起来,丝毫不惧李凤锦浑身的冷意与杀气,“正在回京的路上。你也别太心急,人都找到了,你身上那毒很快就会解了。哎,以前怎么不觉得你如此期待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