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姨娘微垂着头,嘴角愉悦而满意的轻轻一勾。
她的话旁人不信,峻哥儿的姑母侯夫人的小姑子的话,总该够力度了吧。
若薇听着李淑珮的指控,神色如常。她并没有看她义愤填膺的模样,只淡定的,似笑非笑的瞧着关三太太。
关三太太神色一凛,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每瞧见若薇这样的眼神,都有种心底发毛的感觉,令她即便十分讨厌若薇那如稳操胜券般的姿态,也只能仗着长辈的身份隐晦讽刺一番,而完全不敢像以往一样放开手脚令女儿施为。
她全然不将挑衅她抹黑她的李淑珮放在眼里,却只看着她。
那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若不管束,后果自负。
“珮儿,你胡沁些什么?”关三太太立刻皱眉呵斥,一把掐在李淑珮的手臂上,“还不快与你嫂子道歉。”
“我又没说错,方才在车里,娘你不也听见了?”李淑珮用力一挣,甩开了关三太太的手,振振有词道:“府里谁人不知,嫂子往日里对峻哥儿不闻不问……啊!”
一声脆响,伴随着李淑珮不敢置信的惊呼。满场寂静,落针可闻。
“娘,你……你打我?”半晌,李淑珮才颤抖着手捂住自己被打红的脸,愣愣看着关三太太。
不仅李淑珮难以接受,若薇也愣了愣,没想到关三太太会如此决断的对自己的爱女出手。她当然也明白,关三太太明白了她那一眼的含义,如此作为,也是为了不让她有机会报复李淑珮。
关三太太不理会在场众人复杂的视线,面无表情的盯紧李淑珮,压低声音冷冷道:“你再出一声,就不要再叫我娘!”
李淑珮小脸红了又白,眼里波光沥沥,却始终咬牙不让眼泪掉下来。半晌,方用力低下头,再不看关三太太一眼。
关三太太稍稍放下心来,吩咐扶着李淑珮的丫鬟扶好她,僵硬的对犹自看着好戏的太夫人与汤二太太道:“珮姐儿身子不爽,我先送她回府去。”
又亲自上前与主家告罪,在花大太太的挽留声中,头也不回的带着李淑珮走了。
若薇眯眼,关三太太临走还不忘摆她一道,倒也不奇怪,被逼无奈于众目睽睽之下打了自己爱女,她心里对她当然怨恨非常。
众人此时皆在猜测,关三太太为何不许女儿说话,且在如此场合下不惜动手打自己的女儿,任由旁人猜测李淑珮与侯夫人不合,素日里必定多有龃龉,以这般强硬手段阻止李淑珮,何尝不是为了保护她。难不成,这续弦的侯夫人,当真泼辣凶悍的连关三太太都害怕?
这八卦实在太震撼人心了,京城第一悍妇非庄若薇莫属啊。
花姨娘眼见着马车飞快驶离,脸上失望一闪而过,还指望李淑珮能斗上一斗,不想那贱人连句话都没说,关三太太就发神经将她弄走了,白费了她今日的安排。
不过无妨,好戏还在后头呢!
花大太太恼怒的瞪了眼咬唇不语的女儿,连忙趁机上前,笑吟吟道:“诸位夫人快里边请。黄夫人,这位就是三姑娘吧,出落得真可人,黄大人与黄夫人真是好福气。哎呀,可算让我见到邓夫人加的新媳妇了,瞧瞧这模样长得,便是我这女流之辈瞧着都心动不已,真不知这般水灵的姑娘是如何养出来的。改日见了你的母亲,定要向她请教……太夫人,二太太,快里边请,我也许久没见着你们了,最近身体可好,府里一切都好吧?”
不得不说,这位花大太太当真是为长袖善舞的妙人。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怕是被自己女儿一身红衣看懵了吧。
若薇含笑注目于她,花大太太似也察觉到她的目光,复杂的打量她一眼,方笑道:“夫人快请,多有怠慢,您多包涵。”
若薇微笑,语气温婉和气:“大太太客最是有道,今日我也算是开眼界了。”
刚热起来的场子顿时又是一阵诡异的安静。
花大太太面皮一抽,勉力笑道:“夫人说笑了。也有许久不曾见到夫人,夫人气色比之从前好了不少。夫人身体好,才是东平侯府之福,想来不久就能听到侯府传出的好消息了,峻哥儿也大了,若能有弟弟妹妹陪伴着,定然不会孤单。”
若薇笑吟吟的道:“我这气色哪比得上花姨娘,花姨娘才是真正好颜色,府中有她这样的妙人儿陪伴侍候侯爷,才是侯爷与我的福气。”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来嘲讽她无宠生不出孩子?
你的女儿倒是有宠,生出儿子来了?再高贵的妾,也就是个陪人解闷侍候男人的玩物而已。
花大太太没想到她这般不显山不露水的就将花家的面子踩在了脚底下,心头怒焰高涨,忍不住瞪了眼死活要去做侯府做妾的女儿。
“我这女儿在家里娇惯坏了,若在侯府有得罪夫人之处,我这做母亲的,少不得要替她与夫人赔罪……”
若薇打断她:“大太太言重了,花姨娘恭谨守礼,最是规矩不过,正印证了花府百年清誉之名,大太太当欣慰才是。”
花大太太额上隐然有汗,这女子滑不丢手,油盐不进,字字句句听似在赞扬花碧瑶,可在场诸人谁不是玲珑心窍,谁又听不出她言语间的暗嘲与轻视?当真是诗礼传家的名流之家,又如何会让嫡出女儿委身做人妾室?当真是恭谨守礼之人的规矩人,又怎敢穿成这样出来招摇,还当着正室的面,这是丝毫不将正室放在眼里?
花大太太不惜放低姿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