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头帐一行,共三艘高帆大船,本由青云派江域入水,可直通于南岸,官船所行之处,当是风平浪静,无人赶肆意造次,不可一世的青云派与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百刀会之间的江域之争,也因此而暂息兵戈,只为鹰头帐从此一过。然而鹰头帐鹰王莫庄,自恃皇亲国戚,怀着“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孤傲之气,非要折西而行,要畅游峦山,一显他皇家圣威,每到一处,便龙旗高挂,虽彰显皇家威仪,但着实有些过于招摇。但行至断水堂与天剑派之间的大浪滩,风浪突增,其部下皆劝莫庄绕行避之,然而莫庄却傲然道:“本座携天子之威,御驾天下,万众俯首,百川屈尊,区区为绳江微波而阻圣行。”于是偏走大浪滩凶险之域。这才与魏川一行,不期而遇。
莫庄乃不见和尚归隐之后,唯一关门弟子,自负武绝天下,又是皇家血统,哪里会将江湖草莽放在眼里,一路上随行元老,孜孜不倦,苦口婆心地向他讲述数百年江湖变迁,着重强调如今江湖同盟之事,不仅没能引起他的重视,且令他厌烦十分,中途遣返博学多闻的众位谋士,随驾者之中,无一文臣,皆是武将,每遇险阻,多以武力凌驾,这才顺他年轻气傲的心性。魏川等人,根本难入他法眼。但凡武学之士,曾游走于江湖,皆知华山剑派的名头,其贴身部下深知华山剑派利害,才向他提惕,反而受其责斥,余者更不敢擅自上谏,个个暗自警戒。
赵洛儿立于船头,见鹰头帐所乘船只,越来越近,便轻声向随从女弟子道:“传我命令,登岸之前,皆尊掌门人为华山剑派大师兄,不得有误!”
随行女弟子闻言一愕,但深知师娘足智多谋,并不多问,应声下去。随后众弟子便聚首于赵洛儿周围,询问原因,赵洛儿只是笑道:“严守命令,不必多问,倘若鹰头帐,蓄意试探,随机应变就是!”
魏川此时已入人围,来到赵洛儿跟前,众弟子忙见掌门人礼。
赵洛儿当即冷冷责斥道:“难道我的话,你们全当耳旁风了吗?”
“请师娘恕罪!”
“参见大师兄!”
众人先是向赵洛儿躬身谢罪,迟疑片刻,见魏川并无驳言,方陆续行尊长礼!
魏川先是“嗯”了一声,沉声道:“为……如今我已是诸位师兄,诸位拘于礼数,反遭他人生疑,倘若鹰头帐的人问及我华山剑派掌门人何在,诸位……我们便要回答,已渡江南下,将入蹉跎之地。”
“是……掌……大师兄!”
魏川知众弟子一时难以改口,便不以为意,转而向赵洛儿躬身一礼,微笑道:“华山剑派第三百七十五代大弟子,见过师娘!”
众弟子见师父魏川毕恭毕敬,竟真如弟子礼敬师长一般,向师娘赵洛儿行礼,忍不住笑了出来。
赵洛儿也忍不住发话,面红耳赤,白了魏川一眼,随即收敛笑意,沉声道:“万望诸位英雄大侠谨记,据林惠所言,此次鹰头帐由东西上,是从青云派水域入江,在登船之前,下了一道圣旨于青云派,其中详情虽无从知晓,但鹰头帐此行,必然是冲着蹉跎地武林同盟大会而来,为了我华山剑派大会夺魁,定要保密掌门人身份,任何人不得泄漏秘密,否则以叛逆同罪!”
“是!”
立在一旁的望损,一直盯着远远闪动的鹰头帐船只灯火,于是江湖门派密谋筹划之事,全然不放在心上。元林惠虽然外围,聆听赵洛儿指示,但时不时地看向望损,此时竟听得望损轻轻叹了一声,大为好奇,于是轻轻近前,步履迟疑,终于停在望损身后一步之外,心中有话相问,欲言又止。
“元姑娘,青云剑派的武功绝学,应是天下第一,当年我望家祖上便是师出青云山,青云派开山立派之时,所使兵器,并不为剑,而是龙背刀,脊重刀沉,长柄无头的大刀,由军中刀兵,演变而来,后因象王国尊剑废刀,青云派方铸刀为剑,改名青云剑派,也正是如此,青云剑派对象王国耿耿于怀,后归忠于大顺城王,推番短区区三百多年的短命象王朝,然而青云派由令尊大人元北峰所掌执后,便将剑器传承下去,虽然改进青云剑法以刀法为基奠的不足之处,但是其风骨非变,剑法虽有剑之灵气,但刀之沉猛之威,不减反增,元姑娘内功诣虽有惊人之处,但是未能与青云剑法精益所融合,才使得起剑有力,而后劲不足,先发制人,却易被人所后制。”
元林惠立在望损身后,有话不敢言,以为望损不察,本欲就此转身离开,谁知闻得望损突然发话,着实吃了一惊,且又听他将青云一派陈年旧事,言简意赅地通述一遍,竟像对青云剑派史事了如指掌,又是一惊,而且他又讲述她的剑法裨漏之处,句句命中她学有不足,令她暗自惊叹。
“哼!古往今来,多少自作聪明,纸上谈兵的人,死在自以为精通的兵法之上,既然我贤侄剑法有不足之处,还请望大侠指点一二,也好让我等开开眼界!”赵洛儿此时走了过来,冷冷笑道。
“洛儿!”魏川向赵洛儿嗔了一声,然后向望损陪笑道:“望兄弟何不给元贤侄指点指点!”接着又向元林惠笑道:“望兄弟乃师叔之兄弟,贤侄受赐领教之前,需行尊长之礼的!”其实这话,并不是说给元林惠听,而是说给赵洛儿,提醒赵洛儿莫要如此无礼于望损,否则会薄了自己面子。
赵洛儿岂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