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土地能吸收精气也不一定就能形成复活地。但是,当这块土地吸收到了足够多的精气时,而这块土地刚好埋葬了完好无损的尸体时,复活地就形成了。如果尸体缺胳膊少腿,这块土地不能将旺盛的精气注入尸体,从而使之成为红毛鬼。所以说,独特的土地和完好的尸体,两者相辅相成,才能形成复活地,缺一不可。
尸体复活后,身上的毫毛都会变成鲜红色,如毛细血管一般。头发,胡须都是如此。眼睛也会由黑色变为红色。
由于复活地形成的条件苛刻,所以红毛鬼的出现几率相当微小。但是,文天村曾经出现过一起这样的事情。刚发现红毛鬼的时候,人们还以为它是人,只是毛发和常人不同而已,故称之为“红毛野人”。
我正想将箢箕鬼和红毛鬼的事情告诉爷爷。突然一声大喊打断了我的思维:“哎呀!岳云呀,你终于来了!快快快!这里几百号人等着你呢!”
原来是奶奶。
爷爷一听,慌忙跑出昏暗的夹道。
“怎么了?怎么了?几百号人等着我?出了什么事啦?”爷爷向奶奶大声问道。
“山爹复活啦,变成红毛野人啦。快进屋来,这里好多人都等着你呢。我盼星星盼月亮,就是没有看到你回来。茶水都喝了我一缸了。”奶奶巍巍颠颠的跑过来,拉起我的手往屋里走。
我心里一惊,没有来得及跟爷爷说,山爹就已经变成红毛鬼了?
我和爷爷刚进屋,人们便围了上来,个个面露焦急。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乞求。他们堵在门边,我和爷爷进不了屋。
“怎么了?”爷爷大喝一声,眼睛在人群里扫描一周,想找个说话清楚的人来询问。大家都急着跟爷爷说这件事,正准备七嘴八舌的说。爷爷一挥手,制止道:“我听不了这么多人说话,你们找个能说清的人出来就行了。”
众人你推我,我推你,一个黑头发和白头发一样多的男人站了出来。他的大拇指的指甲从中裂成了两瓣,从断裂处可以看到他的指甲相当厚,有菜刀的背面那么厚。很多上了年纪的除了农活没有干过别的的人都这样。
爷爷的指甲也这样,并且手指甲和脚指甲都这么厚。我在学校的小商店买的指夹根本剪不了爷爷的指甲。因为爷爷的指甲伸不进去,根本夹不到。他要用剪布的裁缝剪刀才能修理新生出来的指甲。这样厚的指甲不是整块的,它像三夹板一样层层叠叠,修理的时候非常麻烦。
“我叫选婆。”那个人自我介绍道。这块地方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称呼,喜欢在人名后面带一个语气助词。小孩的名字后面带“呀哩”,大人后面带“婆”,老人后面带“爹”。这个自称“选婆”的人的名字里并没有“婆”字,他可能在小时候被人叫“选呀哩”,现在被人叫“选婆”,老了还要被人叫“选爹”。
“我看见山爹了。”选婆说,“我正在田里看水呢,路边就有一个人叫我的名字’选婆呀,选婆呀’。声音很怪,像青蛙一样难听。我想这是谁呢。不看就算了,转头一看,吓得我差点没一屁股坐在水田里。”
其他人都把眼光暂时对向选婆。屋里的灯光本来就暗,这么多人一挤,我都看不清他的脸。那时的灯光不像现在的荧光灯,如果一个人背着灯光站着,你很难看清他的正面是什么样,更别说在五瓦的白炽灯下是什么状况了。
“你看见什么了?”爷爷语气缓和的问道。
“我乍一看,一个通身红色的人站在田埂上跟我打招呼呢!开始我还以为谁跟我开玩笑,故意吓我。我再仔细一看,这人怎么有些眼熟呢?”那人喉咙里咕噜一下,咽下一口口水,“这人可不是死去的山爹么?除了头发胡子汗毛都变成了红色,脸色苍白一些,其他都跟死去的山爹没有差别。我突然想起文天村以前发生过的事情,想起了红毛野人。于是,我吓得丢了锄头,尿了裤子,一路狂奔到家里。”
爷爷摸摸鼻子,说:“这也不难理解。山爹的大脑还有残留的记忆,可是这些记忆串联不起来。所以他认识你并不稀奇。它没有做什么其他出格的事情吧?”
“怎么没有?!”选婆皱眉道。其他人跟着点头。
“什么事?”爷爷问道。
“它一路看见雄鸡就扭断脖子,然后就着断处喝血。样子真是恐怖极了。小孩子吓得哇哇的哭,大人看了也心惊胆战。”选婆边说边向两边探看,似乎怕山爹躲在人群里听到他的话。
选婆两边看了看,把嘴凑到爷爷的耳边,细细的问道:“马师傅啊,你不是说过雄鸡的血可以驱鬼吗?它怎么倒喝起雄鸡的血来了?它到底是不是鬼啊?”
其他人连忙把询问的眼光集中在爷爷的身上。这么多双闪着微光的眼睛加起来比头顶的白炽灯还要亮。这是我当时的感觉。
“这是类似于僵尸的鬼。只是僵尸是恶性的魄附在死的ròu_tǐ上,这是恶性的魄附在活的ròu_tǐ上。它是吸收了精气而复活的尸体,精气本身就有很盛的阳气,加上它本身活的ròu_tǐ有活的血液,所以它不怕雄鸡的血。”爷爷解释道。
“那就是说,它比僵尸还要厉害喽?”选婆底气不足的问道。他的两只手已经不由自主的开始战抖了。估计再吓他一下,他又会在裤子里尿湿一大块。
爷爷做了个深呼吸,缓缓的说:“是的。”
“那,那,那我不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