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惊讶的不只有张九。
“咦?你怎么今天就来了?不是说好了明天交货的吗?”张九听见他父亲惊讶的问道。
“明天我的侄女儿结婚,所以我今天就提前来了。本来应该事先告诉你的,但是我那个侄女儿也是奇怪,以前好好的一个姑娘,会唱会跳,人也长得仙女模样,可是这几天不知怎的就突然哑了。家里人怕原先定好的亲家改变主意,只好逼着那边快点结婚算了。”蛇贩子摇了摇头,叹息道。
张蛇人这才释然,道:“哎,天灾人祸,谁都躲不过去啊。我儿子也是突然就得了怪病,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改行卖蛇给你了。”
蛇贩子哈哈笑道:“那是,那是。我也绝想不到养了这么多年蛇的你,忽然之间就改捉蛇卖蛇了呢。”
张蛇人给蛇贩子泡上一杯茶,然后搭了楼梯去房梁上取编织袋。他一边往上爬一边道:“这年头捉蛇也难了,好品种的蛇是越来越少啦。前些天我在家门口捉了一条竹叶青,就这条蛇好一点。其他蛇都卖不了几个钱。”
蛇贩子喝了一口茶,颇有兴致的问道:“哦?我还以为蛇经过你家都要绕着门走呢,还敢有胆大的蛇来你家门口?这不是自寻死路么?”蛇贩子站起了身,朝里屋望了望,小声问道:“你婆娘还没有起来?”
张蛇人一边解开吊着编织袋的绳索一边回答道:“嗯。她能睡。哪里像我啊,定时定点一定要起来,闭上眼睛也睡不着。”
蛇贩子点点头,又问道:“你儿子呢?他不在家吗?”
张蛇人停止了解绳索的动作,蹙起眉头看了相识多年的蛇贩子一眼,狐疑道:“怎么了你?平时你没有这么多问话的呀?从来都是低着头拿了蛇给了钱就走。今天怎么有点异常呢?”张蛇人把蛇贩子的嘴巴鼻子眼睛重新看了一遍,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问题出来。
蛇贩子被他看得不舒服,在脸前挥了挥手,像赶蚊子似的。“看什么?还怕我是带着面具出来的?怕我要了你的蛇不付钱?”
张蛇人嘟囔了一下,提着编织袋一步一步从楼梯上下来。在里屋偷听的张九感觉那楼梯的“哒哒”声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他的心上。
后来张九说,当时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甚至在心里千万遍的呼唤马师傅快点到来。他恨不能长一双飞毛腿,直接冲到画眉村把爷爷抓到父亲的面前来。
而在张九着急的时候,奶奶正在爷爷面前唠叨说田里的水好久没有去看了,再不去就要错过时机了。又说些家里的活儿都被她一个人包干了,实在腾不出手脚。我在一旁都听得耳膜起了茧。
爷爷始终呵呵的笑,被奶奶连推带拉的赶出了门,自然还要在爷爷的肩头上加一把锄头。末了,奶奶还要站在门口看着爷爷一步一步向远处的水田方向走。那个方向刚好跟张九的家的方向相反。
水田虽远,但是从后门出来,站到菜园前的柴捆上看去,还能勉强看清一个小小的方块田边有一个逗号一般的身影在忙活。秋收的时候,我只要站在柴捆上朝那个方向大喊:“收工啦,回来吃饭啦!”立即就能看到爷爷挥舞着禾把朝我示意。不一会儿,那个逗号大小的身影就渐渐大起来,直到走到我面前。
所以,爷爷想从水田里逃走转而去张九的家救那条竹叶青,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奶奶在前门晾晒衣物,时不时叫闲在旁边的我去后门看看爷爷还在不在。我就一溜烟跑到柴捆上,朝远方眺望。
我的心里其实盼望着那个逗号倏忽一下就不见了,即使是这样,我也不会向奶奶说明的。但是每隔几分钟奶奶要我去“看哨”,那个逗号还稳稳当当的在那里。看来爷爷干活还挺认真,围着那块方块田走了一圈又一圈。
半个小时之后,奶奶自己沉不住气了,问我道:“叫你爷爷去看一看田里的水,他怎么一去就半个小时?引点水或者堵堵缺口,需要这么长的时间么?亮仔,你再去看看,他是不是不在那里了?”
我嘟嘴道:“奶奶,这半个小时里我都去看了十多次了。他一直在那里。要不……我叫他回来?”
奶奶道:“叫回来了也不允许你跟他一块跑出业要紧,考个好大学,我脸上也有光。你爷爷那点歪门邪道不值得学,学了都是为别人白干活。好了好了,你叫他回来吧。搞得我像皇太后叫他流放似的,不叫还不回来了!”
我再一次爬上柴捆,朝爷爷的方向呼喊。
“呶,就是这条竹叶青。它在我家里潜伏了三四年,一直我都捉不到它,不知前些天怎么运气这么好,恰巧让我给碰上了。你把它带走了,我也好安个心。”张蛇人吁了一口气,将编织袋扔在蛇贩子面前,拍了拍手。那竹叶青摔得生疼,在细密的编织袋里扭曲着身子,那缩成一线的瞳孔如猫一般。
“这条竹叶青?”蛇贩子俯下身去细细查看。竹叶青朝他吐出猩红的蛇信子。
蛇贩子弹了弹竹叶青的头,笑道:“就是它呀?一条这样的蛇也能使你心神不安?说出来谁信哪?这母蛇的身段还挺好呢,如果长成一个人,肯定能魅惑很多年轻男子。”
张蛇人淡淡道:“就是打光棍也万万不敢要这样的女子啊。”
蛇贩子吹着口哨逗了逗竹叶青,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看白素贞和许仙不是挺好的一对嘛?你儿子还没有成婚吧?要不……把这蛇留给你儿子玩玩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