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一惊,便感身后半搂着她的李云昶突然身子一僵。
慧安本能的觉着,他受伤了!
只她还没能来得及询问,便听李云昶道:“无妨,转过弯道往坡上冲。”
慧安听他声音沉稳,这便松了口气,只道是自己多想了。可对李云昶的吩咐她心中却是犹豫着,两人现如今同乘一匹马已是于理不合,但事有从权,她若救了皇子,也没人敢多言什么。
本来马队前面的侍卫因惊马不得不随着马群的方向被冲到了前头,她二人若是这般随着马群一直奔必定是能和马队前队汇合的,到时候她也算功德圆满了。
可若按李云昶所言,转过弯道离开官道往坡上冲,那她二人可就离队了啊!和李云昶,二人独自在这黑夜的大山里面呆上休说一夜,便是一个时辰,她这闺誉也便彻底没了!
可若是不这么做,后头的黑衣人追上,杀个人不过是手起刀落一眨眼的事情,兴许还没能来得及赶上前队,他们已双双死在了这里。
慧安心中挣扎着,李云昶却似知道她的犹豫一般,沉声道:“先保住命再谈其他吧。”
慧安便咬了咬牙,使劲驱赶着马儿转过山道,接着便一拽马缰,策马离开官道向一边的密林山坡冲去。这山坡上本就长满了树木,如今虽是没有长叶子,但却也黑沉沉一片,二人一马很快便隐匿了行踪。慧安回头去瞧,却见官道那边明晃晃闪过几片亮光,应是黑衣人手中刀片反射的光。
见那亮光没往这边追,慧安提着的心才算稍稍松下。身下惊马一时难以控制,山坡又布满嶙峋碎石,极不平稳,这情况别说是跳马了,便是一个抓不稳也可能摔下去弄断脖子。
慧安只觉着五脏六腑都似要颠的翻转打结起来,耳边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还有李云昶微微沉重的呼吸声。她心中装着事便也一声不吭,只努力在马上稳固身子。
马儿驮着两人一路冲下山坡,又奔了大约小半个时辰这才算是力竭缓缓停了下来。
慧安动了动身子这才感觉不对,身后的李云昶竟不知何时紧紧贴在了她背上,似整个人都在靠着她支撑着。慧安一惊,忙欲回头去瞧,李云昶便动了下身子,低声道:“伤在肩上,无碍,先停了马。”
他的声音已是显出了失血的虚弱,慧安却将提起的心沉了沉,如今她只求他能活着。
她勒了马,李云昶便滑下了马背,慧安动了动僵硬的四肢也跳下马背,回头却见李云昶依着一棵树一腿屈起坐在地上,正喘息不止,而他肩头上果然外露着一支白翎箭。不光如此,他那右腿上也有半支箭,箭入血肉,染红了裤管,可外头的箭羽却被他折断,那半支箭却是插在马的屁股上。
慧安蹙了蹙眉,在李云昶身边跪下,见他面色苍白着,额头浮现大颗汗珠,闭着眼睛,眼睑不住颤抖。不由心中一紧,便慌忙着道:“你怎么样啊?到底是谁这般欲取你命?”
李云昶闻言却睁开眼睛,见月光下慧安的小脸便在面前,那脸上挂着分明的紧张和焦急,盈盈的目光中浸着关切,李云昶便勾了下唇,却道。
“怎不躲我了?”
慧安完全没想到他在此刻还能说出这种话来,闻言一愣,片刻竟都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待脑子转过劲儿来登时便气的豁地一下站起身来,沉声道:“王爷果然并非凡人,既还有精力和小女开玩笑,想来是无碍了。”
李云昶早已失血过多,身体极度虚弱,他也是血肉之躯,受的这两处箭伤虽是皆不在要害,但也疼痛难当。方才是见慧安担忧自己,心中一荡,这才说了那么一句,也是想缓和下伤痛之感。
如今他瞧慧安生了气,便也不再调笑,只动了动身子闷哼了一声,蹙着眉道:“先给我把箭头取出来。”
慧安闻言便瞪大了眼睛,吼道:“你疯了!拔了箭还不流血流死!”
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弄成这般已经够糟糕了,哪里有她给他拔箭的道理?慧安鼓着腮帮子瞪大了眼盯着李云昶,李云昶却也抬了抬眼皮瞧向她,只道。
“你不是会医吗?”
慧安见他说的轻巧,还一脸的理直气壮,本该如此的模样,一点都不考虑自己的闺誉,这便被气的结舌,半响才讥讽道:“我会的是兽医!敢问王爷是马还是牛?”
他那伤口并不在要害之处,慧安既会医马给人拔个箭却是应能胜任的。李云昶自知她是不愿和自己有肌肤之亲,只觉这种被厌弃的感觉异常叫人难受,他沉着脸便要起身,只这一动那箭头便又往肉中钻了钻,只疼的他牙齿打颤。腿一抖,便又坐在了那里。
慧安见他这般,倒是有些软了下来,闷声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如今朗朗乾坤,你又是堂堂皇子,出了这种事应该很快就有官府前来救援,你的那些侍卫应该也会很快寻过来的。”
李云昶却自鼻翼间发出一声闷哼,道:“怕只怕先赶来的是刺客。”
慧安心里咯噔一下,望向李云昶,却见他俊美无匹的脸沉浸在月光下,树影斑驳落在面上,那光影盖住了半边脸,只他眉宇间的冷意和厉色却一览无遗。慧安知道李云昶是个骨子里极为冰冷的人,但李云昶也从未在她面前展现过他真实的一面,故而慧安从未见过这样的李云昶。
如今她瞧着不再温润,甚至变得冰冷充满机锋的李云昶,却是被他那样子给惊了下,不知为何她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