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水红色的床幔散着,床榻下放着一双小巧精美的绣花鞋,关元鹤行至床边,这便小心翼翼地将床幔挂在了两边的铜勾上,脱了靴子盘着腿坐到床上。
见床上慧安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点黑发出来,他由不得挑了挑眉,嘟囔道:“也不怕闷着……”
言罢便拽了拽被子,这一拽却是没能拽开,只拽下了一截,露出床上女子一小段紫缎绣花的褙子来,关元鹤见慧安睡觉竟还穿着外裳,一愣之下,以为她是在等自己,唇角就飞扬了起来,掀开被子便欲往被窝中钻,一手更是探进了被中欲将慧安搂住。
谁知却与此时,她好似被惊醒了,发出一声迷糊的嘟囔,接着转过身来!
关元鹤瞧去,登时面上的笑容便凝结住了,眼睛瞪的老大,险些惊吓地叫出身来,身子一僵便犹如避瘟疫一般从床上弹跳而起,瞬间就闪身到了床下,一脸呆愕地盯着床上。
只见那床上女子半撑起身来,头发鸡窝一样乱糟糟的顶在脸上,一张大饼脸,黑肌呲牙,塌鼻小眼,嘴巴厚而红还有些歪着,嘴角挂着一道口水,正睁着布满眼屎的眼睛盯着自己,迷糊了一下,突然睁大眼睛盯着他嚷道。
“仙女姐姐说睡一觉就有好看的哥哥给傻丫烧鸡吃,你真好看,傻丫的烧鸡呢?”
关元鹤当即俊面就不受控制的抽搐了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碰到的事情,见那傻春竟似要扑下床,他黑着脸瞪了她一眼,浑身凛冽,借着傻春惊吓之际,已汲上靴子铁青着脸出了屋。
而此时,慧安正沉浸在甜美的梦中,抱着被子挂着浅笑。
翌日,天晴气爽,慧安舒服地靠着大引枕坐在南下的马车上,瞧着外头已见明媚春光的田野笑的一脸惬意,夏儿见慧安这般由不得摇头,道。
“姑娘这般作弄将军,也不怕真惹恼了。今儿早上奴婢给傻丫拿烧鸡,哄了半响傻丫才敢吃,只怕是昨夜将军发了火,也不知做了什么竟把傻丫吓成那般,连鸡肉都不敢吃了。”
慧安闻言不由又笑了起来,抹着眼泪瞧向夏儿,道:“他越气我才越是高兴呢,谁叫他行事没规没距的!”
夏儿在家中也算是说一不二了,一般钱宝都会宠着她,起码家中的银钱之类还是会交给她把持着的,可便是这样她也不敢挑战男人的威严,心知女子到底是要温柔着些的好,该给男人留的颜面却是不能不顾及的。
那关将军可是年少有成,心气高着呢,夏儿想想关元鹤那一张冰脸,还有那凛冽的眼神就浑身发抖。
可自家姑娘竟敢如此作弄他,这……这也馁是大胆了点,只夏儿瞧着慧安实在高兴,便也不再多言,只摇头而笑。
慧安那日心中不舒服,后来几日就有些提不起精神来,她知关元鹤事多,不可能夜夜来瞧她,故而前几日倒是没有担心,只昨日关元鹤派的人来要护送她回京,想着关元鹤那德行,慧安便猜他晚上只怕会来,这才动了些作弄他的小心思。
如今她反正是要回京了,那人就算再气又不可能追过来打她,她才不怕呢。再者说了,她闷了几日,今日好不容易才得开颜,哪里还能不好好乐乐,才不要去想着他生气不生气呢。
一路无事,马车进京时已是二十来天以后,慧安回到凤阳侯府,方嬷嬷已早早迎在了府门,慧安撩起车帘,瞧着熟悉的府门,那高高挂在门匾上纤尘不染的匾额,那金光闪闪的“凤阳侯府”四字,不由笑了起来。
回家了啊……
马车停下,方嬷嬷已奔至了车边,慧安令夏儿将她扶上了马车,乔总管令下人拆下了门槛,马车直接从正门驶进了府。乔总管见夏儿几个簇拥着马车走远,这才笑着挥手道。
“行了,主子回来了,府中定会热闹一阵子,都长着眼色点,别丢了咱侯府的颜面,哪个出了错,爷扒了他的皮!”
小厮们忙连声应是,乔总管这才背着手往府中走。
马车中,方嬷嬷拉着慧安的手,用帕子揩着眼角的泪,笑着道:“姑娘长成大姑娘了,真真出落的好看,比夫人年轻时还俊上几分,瞧着乳娘这心里……高兴啊。”
慧安也握紧了方嬷嬷的手,见她又苍老了几分,不由心疼的道:“这两年我在外头疯着,却叫乳娘在府中为我操劳,受累,如今我回来了,乳娘该好好歇歇才是。不然,安娘可是要心疼的。”
说着便依偎进了方嬷嬷的怀中,蹭了蹭,道:“安娘长的多大也都是乳娘的姑娘,乳娘……”
方嬷嬷听慧安糯着声音喊自己,只觉着一颗心都化了,眼角又淌出泪来,却是拍抚着慧安的手,笑道:“姑娘别这么说,这两年姑娘辛苦乳娘心里都知道。这孩子快起来,多大的人了,一会子别叫文小姐瞧了笑话。”
慧安闻言腾地坐起身来,目光晶亮的瞧着方嬷嬷道:“景心来了?”
方嬷嬷便道:“文小姐自打知道今儿姑娘就能进京,一早就跑来了,这会子正陪着舅夫人和大舅奶奶说话呢。都等着姑娘了!”
慧安便笑了,没一会马车进了夙沐院,慧安还没下车,车帘便被自外掀开,文景心笑着探过头来,瞧着慧安便道:“死丫头还知道回来!”
慧安当即便眨巴了眨巴眼睛,回道:“自是要回来的,不然还不得想坏了景心小美人儿。”
文景心便嗔了慧安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