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嬷嬷心里一凛,将这事秉了慧安,慧安听罢只笑了笑,并无多少意外。
按杜美珂前世十数年的隐忍,这点事对她并不算什么。再者,既然上午时她能忍下跪了母亲的牌位,那下午便没理由因着院落的事再闹腾起来。
“姑娘,看来这杜美珂比我们想象的更厉害!如今她既然不闹,奴婢还要不要吩咐周总管将其它院子下锁,好登记造册,归整府库?”方嬷嬷将手炉又重填了炭递给慧安,一面问着。
慧安接过手炉,拢了拢袖子,点头道:“当然要,这府里自打母亲过世便有些松散,府库也该清点一下了,各院儿的器皿、物件该登记的登记,该造册的造册,不能一直这么乱着。往后哪个想打主意,我们心里也能有个数。只是这事还得个由头才成,先等等,我记得每年府里到年节都要翻整,到那时一并将这事办了,也省得别人说我们防着杜美珂,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方嬷嬷点头应是,便闻院子里传来秋儿的笑语声。
“这几个丫头,整日没个正行,都是姑娘给惯得!”方嬷嬷说着便向门口走,打了帘子冲正往这边来的几个丫头喝道。
“没规矩,也不怕吵着姑娘休息!”
几个丫头闻言倒也不怕,嘻嘻地笑着脚步加快进了屋。
“什么事儿啊,看把你们几个兴奋的。”慧安笑着看向秋儿。
“姑娘,方才我去春韵苑找妙织寻绣样儿碰到外院刘安家的刘全儿,听他说过两日东征大军就要凯旋回京了,关将军亲自压送东姜国王进京献俘,届时皇上派秦王殿下率百官出端门迎接呢。”秋儿双眼晶亮地说着,其它几人也纷纷附和。
“这次东征军平江宁,出虎关,占东都郡,取夏水郡,一路攻进东姜国的都城平攘真可谓所向披靡了。没想到关将军这么年轻就能取下这等战绩,这次回来定然封侯拜将!”冬儿也满是兴奋地道。
“谁说不是,我们在江源军营时有次关将军到营中找方副将商议西焦山平匪的事,我曾远远见过关将军,当时他穿一件白色大麾,青色布衣,看上去年轻的很。不像京里的贵介公子那般惺惺作态,也不像那些粗莽的武将一身戾气,远远看着文质彬彬的,没想到打起仗来竟这般厉害!”平日甚为少言的春儿也附和着。
“哎呦,这是谁家的小娘子春心荡漾,芳心萌动了!”夏儿闻言笑着凑近春儿打趣着。
春儿登时被她臊地满面通红,伸手便打向夏儿,惹的夏儿惊叫着往方嬷嬷身后躲。
“这公子文质彬彬,一点都不惺惺作态,打起仗来端的厉害~”秋儿也放软声音羞答答地学着,春儿一时又离了夏儿去抓秋儿,秋儿拉了冬儿去挡,一时屋中欢笑连连,很是热闹。
慧安见她们高兴便也笑了起来,说起来东征军凯旋这事她倒是有印象,前世时她还带着丫头们和孙心慈一起跑到端门去看热闹,只可惜路上遇了点事没能见到关元鹤领兵进城的情景。
后来皇上宫中设宴为关元鹤接风洗尘,她又因为陪杜美珂去栖厦寺上香误了宫宴。再之后关元鹤放了外任,就更不得见了。
故而这位大辉声名赫赫的少年将军,江阳关家的显贵嫡子,前世被推崇为白面儒将的东亭侯,慧安竟是一直没有机会一见其风采。
慧安出身将门,一向崇敬有战功的将领,如今见几个丫头说得兴起,便想着这次定要早早守在端门好好见识下东征军归朝的气势,还有那关元鹤的风采。只又想到可能会见到李云昶,慧安一时又愣住,心里万般滋味翻搅着,笑意便也凝住了。
几个丫头见慧安如此,便面面相觑地停了打闹都看向方嬷嬷,方嬷嬷也弄不明白慧安这是怎么了,只笑着道。
“说起来这江阳关家鸿儒传家,出仕者如过江之鲫,不说江阳关氏本家,便是旁支子弟那也个个不凡,人言‘文不过关’,关家能出这么一个武将倒是难得!听说这关将军还没定亲呢,这下京中可又该热闹了,姑娘说是?”
方嬷嬷问罢半天不见慧安回神,忙又唤了她一声。
慧安这才回过神,笑着道:“恩,这关元鹤是曾定过亲的,定的是襄阳顾氏如今家主的嫡女,两家定的是娃娃亲,只可惜那位顾小姐得了场疾病,才十四芳龄便去了。关将军便一直未再议亲,到现在都七年了。”
方嬷嬷一诧,接口道:“可不是,关将军说是年少,今年也有二十有二了?别家男子哪个到这岁数没个子嗣,有那娶亲早的孩子也快有姑娘这般大了,说起来这关将军还挺长情的。只不过这些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慧安被方嬷嬷问的一惊,张口结舌,眨巴了下眼睛低了头。
她总不能说这是她前世时听说的,想那关元鹤被封东亭侯何等风光,他的事也被人传之又传,又有今上最宠爱的端宁公主当众对关元鹤示爱,结果被婉言谢拒,一时关元鹤仍念亡故的顾小姐严辞公主的事被传的沸沸扬扬,她不知道才叫怪呢。
“我也忘了在哪儿听到的了,乳娘快去吩咐摆饭,安娘都饿了呢。”慧安含糊说了声,忙转开了话题。
方嬷嬷听慧安说饿,果然不再深究,忙唤了春儿出了房。
屋中夏儿见方嬷嬷出去忙凑到慧安面前,讨好地道:“姑娘这病了一场,过几日奴婢们陪姑娘出门透透气除除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