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书海轩中因怀恩大师的诊脉,事情却又发生了些许变故,只因怀恩大师诊了关元卓的脉,却说怀疑关元卓并非今日才突中这辰砂之毒,从脉象上看他早在两年前便中了辰砂毒。
崔氏闻言自是头脑一懵,当即便豁然而起,不置信地追问道:“大师此话何讲?卓哥儿这两年来分明极为健康,只是今日吃了大厨房端来的糖熘人参果才突然发起病来的,方才几位太医已经确定过,那糖熘人参果中含有极大份量的辰砂。”
二夫人见崔氏神情激动,不觉拉住她的手劝道:“怀恩大师是得道高僧,医术又尤为出众,会如此说定然是察觉了什么,嫂嫂定然也希望能查到毒害卓哥儿的真凶吧,还是稍安勿躁,听听大师怎么说吧。”
崔氏闻言这才稍稍平静下来,怀恩大师却问道:“敢问夫人,少爷这两年来可曾有情绪易波动,易怒的表现?”
崔氏听怀恩大师如此问,细细一想便蹙眉道:“卓哥儿这两年脾气确不大好,常常因一些事动怒打骂丫鬟,只是这也是他父亲望子成龙,对他多番施压,使得他心中惶恐,压力过大才会如此啊。”
怀恩大师闻言却只摇头,又问道:“少爷这两年可是较之以前对诸事易厌烦,忧郁,害羞,无勇气,无信心?”
崔氏闻言尚未回答,倒是一旁的三夫人忙开口道:“大师真是断事如神,咱们这卓少爷啊,平日里叫他做什么他都厌烦,有一回还因撕了书卷被老爷狠狠打了一顿呢,至于这无勇气,无信心却也是有的,平日里咱们卓少爷见到老爷那可真真是老鼠见了猫一般,老爷但凡一问他功课上的事,一准两腿哆嗦……这对家里的奴婢倒是嬉闹宽和的紧,只平日若是见个外人,却扭捏的紧呢,可不就是大师说的害羞嘛。大师,莫非这不是六少爷性情使然,而是中毒所致?”
崔氏听三夫人如此说自己的宝贝儿子岂能不恼,只她细细一想,三夫人说的倒也全是实情,又因担忧关元卓的病情,故而便也绞着帕子,一脸急切地盯着怀恩大师。
怀恩大师方才给关元卓把脉已经是察觉出了端倪,按理说关元卓年纪尚小,便是再贪恋女色也不至于心火亢盛,身子虚空,如今听闻了崔氏二人的话,便也确定了方才的诊断,开口道。
“贵府少爷确实是在两年前便中了辰砂的慢性毒,下毒之人用的份量极轻,并不易让人察觉。中这辰砂慢性毒的,初时会精神衰弱,接着便会易兴奋,易怒,惊惧,厌烦,狂躁难安,更会心火亢盛,胸中烦热,失眠轻狂,这些症状只因皆在慢慢加重,故而夫人只当这是少爷的本性使然,定不曾多加留意。这辰砂的慢性毒虽短日内不会致命,但长久服用也会药石无治而亡,今日因是少爷又服用了大量辰砂,这才引起毒性骤然发作,由慢性毒引发而成了急性,致使少爷如今凶险万分。”
崔氏闻言自知怀恩大师是出家人,在栖霞寺又位高德重,根本不可能说谎,这么说她的卓哥儿竟是早年便中了毒,她这个做母亲的竟然一点都不知晓。这两年来关元卓越发长大,她只当他是被关白泽逼的太紧,故而产生了逆反之心,因儿子不曾一次地问她父亲是不是不疼他,这叫她在心伤的同时也越发的疼爱儿子,只看着他每日辛苦读书,虽不喜却还是逼迫着自己呆在书房中,她便觉着又欣慰又心疼。
看着儿子在关白泽跟前畏畏缩缩,对答不畅,她又是怪关白泽对儿子不能像对关元鹤那般多些疼爱和耐心,又是怪儿子不出息,怎就那么笨。她自也知道儿子和屋中的丫鬟们有些不清楚,但是哪家的公子哥在娶妻前没个把通房的,再来她也曾因此事责骂过关元卓,关元卓也是再三的保证不会胡乱。
她只当儿子是年少轻狂,过了这两年便好了,哪曾想竟是中了毒!
再说,这些年来大厨房上上下下都是她的人,府中她掌着中馈,她自认没有什么疏漏之处,哪里能想着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就有人胆敢,也果真能毒害了她的嫡子!
崔氏头脑一阵阵发懵,早前她将所有的恨意都发泄在慧安和关元鹤身上,尚且还能支持着自己不倒,如今听闻这一切竟是她的疏漏,是她自己疏忽才致使儿子有了如今的结局,这叫崔氏怎么能受得住,她当即便是双腿一软,眼前一黑就要栽倒,好在张妈妈反应的快,扶住了她。
崔氏被扶着躺在了一旁的美人榻上,脑中却还想着那真凶是谁。既是两年前便中了毒,那便应不是沈慧安所为,崔氏想来想去,目光在二夫人和三夫人身上兜兜转转,最后却还是将心思又转回到了大房一房当中,只因关元卓是大房的嫡子,二夫人和三夫人又都没有儿子,便是害了关元卓对她们也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
只那兰姨娘却不同,她的儿子甚至比关元卓还大上那么多岁,如今又快有孙子了,若是大房的两个嫡子斗得水深火热,最后两败俱伤,那最能得利的除了兰姨娘还会有谁?
今日若非秦王殿下请了怀恩大师来,那些太医根本就诊不出关元卓早先便中了辰砂之毒,那她便会坚持认为卓哥儿这般都是沈慧安害的,若她再去福德院中闹,引得沈慧安小产,那么将来便是查到非沈慧安所为,这仇也是结下了。
崔氏想着倒是开始后悔方才自己的不理智,后悔将才跑去推了慧安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