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这边泛着嘀咕,那边关元鹤已经站起了身,让开位置于那牛监正查看流云的伤势。
牛监正细细看了,撸着胡子笑道:“这可多亏了这位小姐,若不是早一步用牵引助产法将胎儿拉出了体内,这会子怕是要一尸两命,这马羊水早就流尽了。如今这母马和小马都很好,已脱离危险。”
“热水已经备好了,少爷快先擦擦,等下好去沐浴换洗。”卫嬷嬷见流云无事,她知道关元鹤素来喜净,见他点头起了身,忙将早已备好的温热毛巾递了过去,关元鹤随手擦拭了下,便冲牛监正道。
“流云就拜托牛监正了。”
牛大人闻言忙笑着道:“关将军自去忙,流云无碍,待老朽开些调理的汤药,喂食几日便能恢复。”
关元鹤点了点头,竟是二话不说转身便大步而去,便连正刨着蹄子冲他摇尾巴的凌风都没搭理一下,便似身上粘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慧安这边还在打那小马驹的主意呢,谁知关元鹤二话不说就走了人,她直急的追了两步,暧暧的唤了两声,那人竟连头都没回。眼见着那高大的人影消失在角门,慧安那个郁结啊,凄凄艾艾地呶了呶嘴,跺了跺脚才转身又去看那马驹。
见小马驹许是累的正依偎在流云身旁蹭着母亲的头,慧安不知怎的心头灵光一闪,登时便敛了笑容。
她想起前世大辉的一场关于马的祸事来,记得前世在宏德十年大辉开始外征北胡,那北胡国位于大辉正北方,是生活在大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北胡人生性粗野,未经开化,屡屡侵犯大辉边境。但因北胡亦是刚刚一统,故而对大辉的骚扰只在几个小城镇,大辉又因一直与东姜国开战,便一直无暇顾及北胡。
宏德九年东姜灭国,大辉这才腾出兵力外征北胡,可北胡经过几年的发展国力也在不停壮大。前世时大辉对北胡的战争倒是各有胜负,只是在宏德十二年,这一年,大辉却发生了大规模的马瘟,这马瘟异常可怖,军中战马多有死亡,先是一日几匹,到几十匹,后来发展到几百上千匹,竟毫无办法控制。
只宏德十二年一年间大辉战马便累计死亡十八万之巨,这也使得宏德十二年大辉与北胡国的战争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惨败,仅此一年大辉就连丢北关、寒广两郡。北境战乱使得百姓苦不堪言,北胡人还在丰城和元阳城进行了惨绝人寰的屠杀。
更可怕的是马瘟最后还发展成了人瘟,也幸好这场瘟疫,使得北胡人因染病者众多,大军暴发瘟疫,这才撤离大辉回了草原。
可大辉也因为这场瘟疫百姓伤亡极重,若非那年江南大丰收,朝廷赈灾及时,极有可能酿成大祸乱。
彼时她刚刚嫁到王府,慧安记得那段时间李云昶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朝堂之上更是一片愁云惨淡。恰那时候她嫁入王府,李云昶心情甚糟哪有功夫儿女情长,理会她这个本就不招他喜的王妃?
而她却因为他的冷落,心急不已,频频前往书房搅他,或是在他回府时前往府门堵人,惹得他大发了一场脾气。
而前世的关元鹤因是北征北胡国的副帅,便在这场瘟疫中不幸感染,药石不治,后来英年早逝,陨落在了潼关。
只是此事发生的两年后,南方的柳城也发现了马瘟,据当地官员呈上京城的谍报所述,那马儿发病时的症状竟和宏德十四年北境四州的马瘟一模一样。
但是当地的一名知名兽医竟研制出了克制这种马瘟的法子,及时阻止了这场马瘟的传播。只可惜贤康帝派李云昶带着典牧所的几名官员到柳城寻那老兽医时,那人竟因病而逝了,那治疗马瘟的法子也因之而失传。
慧安还记得当年李云昶接到贤康帝命他南下寻那兽医的旨意时,她还听李云昶感叹过,若这老兽医早些现世,宏德十二年大辉也不至于横遭疫灾,亦不会失去一位帅才。
此刻想起这事,慧安心中便是一动,想着若今世大辉仍不免会遭这场马瘟,若她能提早找到那老兽医,并跟他学了医术,那……
慧安心头狂跳,这可不就是她立功的机会嘛!按年份,马瘟暴发也就是在两年后了,届时太后尚健在,若是她能阻止这场祸事,再求了太后,贤康帝万没道理不让她继承爵位的!
慧安越想越兴奋,简直就要高呼起来,只觉自己重生以来挡在身前的迷雾总算是消散了,眼前她已看到了康庄大道。
可随即她又想起前不久发生的端门事件,这可是前世不曾存在的事,而那安华夫人前世可是活的好好的呢。那么今世到底还会不会发生马瘟?那关元鹤会不会陨落潼关?这倒都成了一团谜,慧安想着便又踌躇了起来。
“姑娘,姑娘?秦王殿下跟您说话呢。姑娘!”
慧安想的出神,被秋儿狠狠拽了下胳膊回过神时,正见李云昶含笑站在面前,正面带戏谑地盯着自己,一双清亮的眼睛似是还带着一种叫做无奈的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