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夫人见她小小年纪举至却大方得体,说话也条理分明,谦逊有礼,心中喜欢,便拍着慧安的手,道:“会养马也是一门技艺,哪有什么粗贵之分。只看过你母亲养马便记下这许多,倒也是个有心的,是个好孩子。”
她最后那话却是对着静敏太公主说的,太公主闻言亦笑看着慧安,道:“是个聪慧的。”
慧安见太公主眸光和善,似有深意,想起那日在通正街头被杜美珂设计碰瓷的事。
那之后她曾派了春儿跟着长公主的马车,本只是想看看杜美珂寻了什么帮手,也好以后有个防备,却不想车中坐的竟是太公主。
太公主当然不可能是杜美珂请的帮手,她只是恰巧也被杜美珂算计上了而已。太公主身份何其高贵,身边怎可能没有高手保护,那日即便春儿再小心翼翼,也不可能瞒得过皇家侍卫,故而慧安听闻车中之人乃是太公主。便也知道她让春儿尾随马车的事太公主是定然知道了的,她还一直担心太公主会否怪罪。
如今听闻太公主赞她聪慧,倒是放下了心,却也不由羞愧的面颊通红低了头。
李云昶倒是了解太公主,她是轻易不赞人的,闻言他目光闪了下,见慧安那样子便知这其中怕是有别的缘故,倒不知这丫头做了什么事能当太公主一句“聪慧”。
想到那日在端门,慧安挥舞着九节鞭护着文景心和孙心慈的情景,他倒觉得此女颇有些胆气。他依稀似从哪里听说过,凤阳侯沈清粗野,教女类母,亦不通礼数。可这几回瞧这沈慧安倒也不是不知礼,反倒颇有些与众不同之处。
那边端宁公主却有些不高兴了,她见一向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文轩哥哥竟然和沈慧安说了半天的话,本就心里不是味儿,又听定国夫人和太公主一起赞了慧安。
偏这两人都不是常赞人的,她端宁天之骄女,都没被这样赞过,一般而言,有她的地方岂有别人出头的道理?何况还是在文轩哥哥面前!
她只觉失了面子,登时面色便沉了下来,嘟了嘟嘴,眼珠子一转笑道:“说起养马,华儿倒是想起,前儿在母后那里听到似乎父皇又重提要颁布复马令的事了?七哥知道这事吗?”
李云昶闻言,笑着点头:“此事朝野百官正在议,如今多半的官员都支持重颁复马令,只殿阁大学士刘大人一直以南方高明王余孽常有作乱为由持反对意见,不过依本王看这次朝廷重起复马令怕是势在必行。”
复马令是朝廷鼓励民间百姓养马的一项政策,前朝曾有复马令,百姓有车马一匹者,可免一人服役。
因为马是六畜之首,关乎王朝军备强弱,和国势衰胜也有密切的关系。大辉建朝后,圣祖、太祖当政时因南北方皆不太平,反动势力不停作乱,故而朝廷对民间马匹的饲养和管制是相当严格的。
到贤康帝登基后,大辉已基本平定了中原,经过前两朝的休养生息,大辉的国势也日益强大。又因为大辉北境草原民族北胡常常骚扰边境,故而贤康帝曾两次提出重起复马令,然而两次都因有大臣执意反对而被搁置。
如今东姜灭国,大辉国势愈强,贤康帝威名愈盛,雄心伟略,只待一展,而北胡仍侵边不断,皇帝会再次提出颁布复马令却是一点也不让人奇怪。
慧安闻言心里却微微一揪,贤康帝重提复马令的事便是为北征做准备,那么是不是可以说今世虽然有些事情和前世的轨迹不同,但是大辉还是要和北胡开战的?
那么是不是代表宏德十二年的那场马瘟还是会爆发的?
慧安心中一阵急跳,却又不得不暗骂自己缺德,竟然心心念念地期盼着爆发瘟疫。
慧安兀自失神,端宁公主却已拉了太公主的手,将慧安挤开,笑着道:“太姑姑,华儿记得若卿小叔叔最是爱马,小的时候他还跟华儿说将来要开辟个上千亩的大草场,专门养马。若是朝廷当真重新颁布复马令,若卿小叔叔不知该有多高兴呢。”
太公主闻言,亦是一笑,钱家祖上乃是马商出身,圣祖皇帝打江山时除了得到过钱家提供的钱财支持,更得益于钱家提供的大量军马。
大辉建朝以后严格控制民间养马贩马,钱家虽是被封了王爵,但却不能再做马商生意。可钱家人也因祖上贩马,故而个个都极为爱马,她那儿子,便是痴迷养马一道,见日的四处搜罗名马,为了马儿能不吃不喝,什么苦都受的,让她极为无奈。
如今听端宁公主提到自己的儿子,静敏太公主面露宠溺和无奈,笑道:“你倒记得清楚,本宫记得若卿上次来京还是十年前,那时候你还是个梳总角的娃娃。”
端宁闻言扬眉一笑:“若卿小叔叔待我那么好,华儿自然记得清楚。”
定国夫人闻言,笑着道:“我记得若卿那孩子比我们锦奴只小了两岁,是安泰八年年关下出生的,如今也该弱冠之年了,可定过亲了?”
静敏太公主闻言一脸无奈地看了眼端坐的关元鹤,道:“别提了,我那不孝子跟锦奴一般也是个犟脾气,整日里就喜欢在外面胡闹,性子不定。这不,本是和我一道进京的,谁知走到半道听说济宁知府家的公子得了一匹难得一见的好马,打了声招呼就跑得没影儿了,这会子还不知在那里疯着呢。要是那泼皮猴能有锦奴一成的稳重,我也不必操这么多心了。”
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