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爷岂能不知通房是个什么身份,对自己的心思也是心知肚明,但却还是不节制地糟蹋了他那闺女,就是想强逼着他站队呢,这怎能叫他心中不气?
他生来就是家生子,就是人家的奴才,好不容易熬到管事一职,想求个恩典叫唯一的闺女脱了奴籍,将来招个女婿,生了孙子也叫他去读书认字,虽不指望着能考个功名,但开个小铺子做个买卖,将来指不定发了家也能做个有地有奴的老爷。
可偏他一做总管,老爷就迫不及待地要了闺女的清白,这叫他怎能不心生不满和恨意。
慧安将他那神情瞧了个真切,心中微喜,上前虚扶了下,道:“乔管家快起来吧,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了。哎,芙红姐姐有你这样一心为她打算的父亲,也是前世积了福了。你放心,只要你能为我所用,我定不会亏待了你们一家。我也知道你的难处,老爷那里你可与他虚与委蛇,也不用事事与他对着干。他若有些什么小的要求,你答应了便是。只遇着实在为难之事,也可先应下来再来回我,我既用了你,只要你不生出异心,便不会疑你。这样你行事也少受点阻,再来芙红姐姐那里也能周全一些。”
乔万全闻言心头一暖,面露感动,道:“姑娘如此体恤奴才,奴才感激不尽,定好好为姑娘办事。马车奴才已经准备好了,三姑娘的寿辰礼都是奴才亲自去库房中按姑娘的意思挑选的,姑娘要不要再过过目?”
慧安闻言一笑,道:“乔总管办事我放心,不必再瞧了,你且退下忙去吧。”
待乔万全离去,慧安才笑着瞧向承影,道:“你瞧他说的话可信不可信?”
平日慧安身边的伺候的都是方嬷嬷和春夏秋冬四个,承影虽是二等丫头也时常在屋中伺候,但却也不算得慧安倚重,起码平日里方嬷嬷和四个大丫头与慧安商量事情时,她们还是要回避一二的。
今日冬儿休息,方嬷嬷和夏儿又去了大厨房,春儿去西郊传话,而秋儿则被派去忙过鼎北王府给文三小姐贺生辰的事,故而承影才得以在屋中伺候。
她方才便犹豫着要不要退下,但想着乔总管虽是府中下人,但独自和姑娘呆在屋中却也不妥,也不合礼数,又见慧安不曾吩咐自己退下,这便自行留了下来。
如今听到慧安询问自己的意思,承影似未曾想到,一时一愣,这才忙道:“奴婢不敢妄言,但瞧着乔总管那神情不似作假。”
慧安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未再多言,迈步进了内室。
待方嬷嬷和夏儿送了夏儿那胞兄丁二汪离开,慧安便披了紫貂绒裹边金丝芙蓉花的厚棉斗篷扶着秋儿的手上了软轿,待出了府门又换乘了马车,直奔鼎北王府。
今日因是文景心的生辰,鼎北王府早就下了帖子,一早就不停有各府的小姐们前来,故而宫嬷嬷早就侯在了府门处,瞧见慧安下了马车,便忙快步迎上,笑道。
“沈姑娘可算来了,我们姑娘问几回了。”
慧安闻言一笑,道:“嬷嬷快去忙吧,不必招呼我,这王府我还能摸迷了不成?”
宫嬷嬷笑着点头,又寒暄了几句便叫小丫头带着慧安直往文景心的明心院而去。
鼎北王府在一片银装素裹下倒是呈现了别样风情,和平日里瞧着极为不同,慧安上了青帏小轿一面行,一面赏景倒也乐得自在。
她到了明心院时直接便被带到了园子里,小丫头一面带路,一面笑道。
“今儿咱们老太君高兴,专门拨过来一车银丝炭,说是叫我们姑娘招呼了客人都到湖上的暖阁中,这里四下开阔,一面赏雪一面吃酒才叫美事。”
老太君对文景心一向宠爱,慧安闻言见怪不怪,上了湖中曲桥,但见湖心的暖阁之中早设了茶案席毯,里面尽是香衣鬓影,少女们三五交好的围坐在一处,婢女穿梭案间已是极为热闹,打眼一瞧竟已来了有十五六个小姐了。
慧安一入暖阁文景心便一脸嗔恼的迎了过来,拉了她的手恼道:“我本还指着你早来些好帮我招呼下,你倒是好,这会子才姗姗而来,架子也恁是大了点。”
文景心今日穿了一身喜庆的红衣,瞧着极为精神,气色也极好,向来苍白的面颊不知是用了面脂还是因这阁中火气旺,绯红一片,倒是瞧着比平日少了几分娇弱之态,多了些朝气和娇媚。
慧安瞧着不由开心一笑,道:“我这么个粗人,不来予你添乱就好。”
话刚说完,便听那边一声惊呼,慧安回头却见隔着屏风那边男子的席案边上,文思存从东面的席毯上站起身来,衣襟处不知怎的染了一片酒渍,而茶案上的酒壶正打着转儿,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慧安见丫头们慌忙着上前帮忙,与他擦拭,而他则面露尴尬地推开了婢女,笑着道。
“瞧我,一时高兴竟连个酒壶都未能拿稳,见笑见笑。容我少陪,去更衣再来与诸位赔罪。”
说着便作了一揖向这边而来,慧安心一紧,低了头。倒是文景心蹙眉瞧了她一眼,却也未多言。待文思存到了近前,慧安才依礼福了福身,便听文思存笑着道。
“沈妹妹到了,快请进去吧,这厅口风大,莫着了凉气。”
慧安闻言抬头,便见文思存含笑站在面前。自那日国子监别过,只一晃眼间他却清瘦了不少,只那气质却依旧出尘文雅,从容温和,神情也瞧不出什么特别来,竟和往常一般无二。
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