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前一件事慧安早已想着要问关元鹤的,可方才在街市上竟脑子一晕将这事给忘了个干净,只这后一件事慧安却是无法问出口的。她也知童氏说的没错,既是早没想好就不该做下今日的事来。可她到底是个没出息的,被关元鹤两下一哄竟就失了方寸。
只是今夜之事慧安既是做了,心中倒也未生出悔意。若关元鹤坚持叫她放弃爵位,那不管她的心如何,这桩亲事她是定然不会应允的。她对自己个儿很了解,前世只为李云昶而活,今世即便在对关元鹤的情感上存着一分清醒,但喜欢了只怕又会是一辈子的事,若这亲事不成,她守着这份感情过日子便好,今日之事便当个念想吧,也算是对自己有个交代。
当然若关元鹤愿意支持她袭爵,那她自愿意遁着自己的本心,给自己一个幸福的机会。
慧安想着便与童氏说了袭爵之事的想法,童氏闻言一叹,抬手将慧安垂散在耳边的碎发拢在耳后,爱怜的道:“难为你这孩子了,此事舅母叫你舅舅去问过他。其实这袭爵之事你也不必如此挂在心上,瞧着舅母都心疼了,如今事态不比你母亲那时了,这女子承爵到底与礼制不合,你娘那时候一来是她有战功在身,再来也是你祖父积威还在,这才能顺顺当当的承袭了爵位。可如今,既然皇上有心要剥了凤阳侯府的爵位你又如何能拧的过圣意。便是丢了爵位,相信老侯爷和你母亲在天之灵也不会怪罪你的,只这侯府的家产你管理好,将来把日子过好了,你母亲也就高兴了。”
慧安闻言却摇头,目光坚定地道:“能不能成我是定要试试的,祖父一生征战受伤无数,这才拼了个这凤阳侯的爵位,祖父他不到古稀之年便早早离世也是因为宿伤所致,我岂能试都不试便放弃,再做一回不孝的。”
童氏见慧安如此想到沈强和沈清皆不长命,不由心中伤感,一时间倒是没注意慧安口中的“再”字,半响她才笑着道:“行了,舅母说不过你,此事依你便是。只这关将军舅母瞧着是个难得的,你若真错过,将来可别哭鼻子!”
慧安闻言浑身一臊,接着还是凑近童氏耳边羞答答地说了两句,童氏听罢怪异地瞧了慧安一眼,这才宠溺着道:“你这丫头真真是个主意大的,这事好办,也不必叫你舅舅派人去问了,舅母探探你二哥便能知道。你且快休息吧,今儿也是受了惊吓了,别再病了。舅母也回去了。”
童氏说着起身,见慧安欲下床送她,忙按着她,又摇头笑了两下,惹得慧安一脸涨红,这才扭身出了房。慧安见她出去,不由捂住发烫的面颊将脑袋埋进了被子中,她叫童氏打听的却是关元鹤在边疆可有妾室的事,也难怪童氏瞧着她一脸的怪异了。哪里有姑娘尚未定亲,就惦记着这种事的……
只是这事不问清楚能行吗,今世的她再不想嫁的糊里糊涂了,该问的该争取的她都要努力做到。这样便是将来两人还过不好,至少也不会留下遗憾。
而此时的春韵院中,孙熙祥将手中的汤碗狠狠掷出,那粉彩官窑的汤碗碎了一地,他尤且觉着不解恨,用手使劲捶了两下床沿这才喘息着,捏着手中一张薄纸发起抖来。
那纸上用词极为委婉得体,通篇敬词,写的却是这些年他做下的大小不为人知的丑事脏事,信没有落款,末了只说翌日必定有人来府中拜访,有事相求,还请他大行方便之门。
至于究竟所求的是何事,信上却也是一句未提的。用这样恭敬的口气来写警告威胁的内容,若非这信是写给自己的,孙熙祥一定会大笑三声。只是如今他捏着这封警告信,只差没有气的吐血三升了。
他如今真真想弄清楚这写信的人究竟是谁,到底和自己有什么大仇,又要他做什么事!这些问题在他心中抓来挠去的,孙熙祥这夜只怕是别想合眼了。
而清风街的关府中,关元鹤回府便直接到了关老太君住的福德院,定国夫人近前伺候的姜嬷嬷忙迎了出来,见关元鹤手中还提着两个红木雕花盒子,一手则拎着一只做工精细的福禄寿八面走马灯,忙笑着道。
“三爷可算回来了,老太君这都念叨好几回了,就等着瞧三爷今年给她老人家带什么好物件回来呢。”
姜嬷嬷说着忙上前接过关元鹤手中的东西,瞧着那盏精巧的走马灯道:“这灯瞧着喜庆。”
关元鹤闻言微笑,问道:“祖母可躺下了?”
姜嬷嬷便道:“一直等着三爷呢,到底是年纪大了,这会子许是累了刚躺下说是要眯下眼,叫老奴等三爷回来好叫醒她。”
关元鹤听罢却摆手停了脚步,道:“既是祖母休息了那我明儿早上再来请安,劳嬷嬷晚上精心伺候着了。”
他言罢正要转身便见一个身材高挑,五官精巧的丫鬟挑帘出来,笑道:“老太君醒来了,唤三爷进屋说话呢。”
待关元鹤进了屋,定国夫人已披了件暗青色栗色点金的豹皮镶边儿的袄子,正的靠在藕荷色碧纹福字的大引枕上靠门口张望。关元鹤刚进内室她便笑着道。
“往常最不爱这热闹,今儿怎一出门倒不回来了。秋兰,快去把厨上温着的桂圆八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