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子清有什么见地?”听到苏尘的话,陈诰和郑阔都表现出一种惊异。
苏尘想了想,道:“只是浅薄之见,姑妄言之,姑妄听之。”
“愿闻其详。”
苏尘道:“当今之势,五分天下。北有金国和大夏两只劲敌,而西侧则有大理。大理依靠其特殊地势,与中原隔绝,且大理皇帝并无征伐之心,倒是暂时不必在意。大陈真正需要注意的,乃是北侧的金人和大夏。其中,又以金国对我大陈威胁最大。我大陈退至江南,便是金人紧追猛赶。然而金人想要渡江前来,一举推翻我大陈政权的时候,他却没有得逞。想来无非两点。”
“我大陈将相良才层出不穷,阻遏了金人的进攻。”郑阔道,“而另一点,便是大夏的牵扯。”
苏尘点点头,道:“当时确实是这样的。两点之中,更主要的还是我大陈的殊死顽抗。金国最勇猛的将领兀术来到江南,也被岳飞将军打的抱头鼠窜,无奈北还。大陈正是趁着那时兵精将强,方才收复了长江以北的诸多失地。然而岳飞将军死后,金人本能再次南下,将我大陈歼灭。他们付诸了行动,可是行至一半,却回去了。”
“大夏在百年间崛起,金人不得不顾忌大夏的实力。但是,这与秦宇的做法有何关联?”陈诰道。
“大夏在崛起,但是金人,已经不复当年勇猛。”苏尘道。
他这一观点,一半是依托了前身的记忆,另一半,则是依托了自己当初学过的南宋历史。在中国历史中,金人何尝没有灭宋之心,但拖了很久,大宋却仍然屹立南方。直到金人被当时的蒙古吞并,大宋才同时灭亡。由此,蒙古建立了元朝统治。金人的实力在衰减,蒙古的实力在增强。中国历史如此,这个世界的历史同样如此。只不过那个记忆中的蒙古,变成了大夏。
“金人内战不断,各大首领间剑拔弩张,在初代国君死后,再没有能够真正意义上统领全国的人物。首领间的争斗,让他们不断自己消耗自己的实力。现在的金国,已经没有百年前那般强大。这可能是秦宇保持沉默的原因。”苏尘道。
“金人不再强大这件事,我们都知道。所以我才在这个时候提起北伐,毕竟此时的我们,并非没有一战之力的。按照秦宇的立场,他本应该极力劝阻的好。如果我北伐成功,战派重新登堂,秦宇岂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郑阔对此一点也不理解。
苏尘却对秦宇的做法很理解。他笑道:“秦宇的好处,可是要多大有多大。”
“什么意思?”
“北伐无非有两种结果,输,或者赢。如果输了,战派必将永无翻身之日。对秦宇来说,这是他最希望看到的事情。如果赢了,战派压过和派,这是自然的。但是相爷有没有想过,赢了之后怎么办?”苏尘问。
“赢了之后怎么办?”郑阔愣了一下,“你是说……”
“尽管金人的实力已经百般削弱,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金人就算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在咱们得胜而归后,你觉得金人会放过大陈吗?他们势必会组织进攻,这样一来,战火迭起,大陈必然陷入持久的攻坚战中。那个时候,我们的圣上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流,你说,他会怎么想?”苏尘道。
“打仗劳民伤财,主和更要强于主战?”想到这一层,郑阔忽然间冒了一身汗。他之前只想着北伐胜利,战派登堂,却没想过这更深的一层。
“这……”陈诰也有些愕然。听苏尘如此分析,陈诰和郑阔都是聪明人,自然想出了苏尘接下来要说的话。
“不过也不一定,一切只是猜测而已。苏尘见识浅薄,只是随便说说。”苏尘拱手道。
此时《十面埋伏》刚刚落幕,惊心动魄的乐声,伴随着耸人听闻的推测,一起停了下来。
郑阔思虑良久,忽然站起来,长身作揖:“子清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无空在这里拜谢了。”
“哎,可别。”苏尘急忙站起来还了一礼,“我这也只是推测,也许秦宇沉默还有别的原因。”
陈诰喝了一口茶,长叹一声,道:“不管还有什么原因,只这一点,就足够了。秦宇,秦宇!难怪如此得圣上欢心,此人心机,不可谓不深啊!怎么样,今天扬州之行,是不是很有收获?”后面这句话,陈诰却是向郑阔说的。
郑阔苦笑道:“来了不如不来。”
“怎么?”陈诰愣了愣。
“北伐之行,已经停不下来了。”郑阔叹了口气。
陈诰微一思索,便知道了其中利害。北伐这件事,自从提出之后,便没有回头路了。这件事上面捆绑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郑阔作为主战派领袖,倘若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那他,和他的主战派,就要成为全天下的笑柄,再也抬不起头了。
郑阔道:“我来扬州拜访王爷,说是询问北伐是否可行,其实更多的还是想让王爷为北伐提一些意见。现在看来,意见倒是不用提了,这场北伐,却不得不打!而且不得不胜!至于胜了之后的事,那就等胜了以后再说吧。王爷,京中还等着我的消息,无空先告辞了。”
说罢,郑阔回身就走,两个侍卫紧随其后,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苏尘和陈诰的视线之中。
陈诰久久未语,他喝了一杯茶,又喝了一杯茶。莲儿在旁边坐着,也知道此时气氛有些怪异,于是弹了一曲听起来悠扬轻快的琵琶。
苏尘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