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公主心痛的看了他半天,才又接着骂:“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自己对人家动心了,又害怕无法全身而退,所以你就把人家赶走了。你觉得自己像什么,像不像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周述宣心中像压了一块大石板,听了长公主说的这些话之后,心口的石板变得越来越沉,或许他真的是个懦夫。
周述宣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只能偷偷的转移话题,“姑姑,你不能为了想要弥补孟家,所以来干涉我的生活吧?”
长公主难以置信的哼了一声,才说:“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干涉你的生活,我问你要过多少次人,是你自己紧紧的拽着不给,现在又说我在干涉你的生活了。我真的懒得管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长公主气的不行,连齐王的事情都忘了说了,站起来就往外走。不知道还能不能追到人,找一找再说。
城门口,妙荔在纠结该去哪里。她不想说自己是一朵无依无靠的浮萍,她比浮萍坚韧的多,她只是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去塞外,皇上之前说她弟弟还活着,去了就能家人团聚,可是路途遥远,她只身一人恐怕到不了塞外就没了。还是回老家,可老家已经没了来往亲戚,那些叔叔伯伯可能也不会认她这个罪臣之女了。
还没有为父亲洗刷罪名,就落得如此境地,是她太没用了。
还是先出城吧,她不想再留在这里。哭过了之后,心中就只剩下一点点难受了,不再如同最开始那种不能接受,却也无法消失。
如果她再坚持一下下,不让自己动心,现在可能会好得多。
妙荔把帷帽拉低了一些,背上自己的包袱往城外走。走一步看一步吧,慢慢的应该就能忘记了。
她刚出城门走了没多远,身后便传来了马蹄声。然后城门就紧紧的关上了,城防营下令,只许进,不许出。
长公主还是慢了一步。
出了城门,又毫无目的的往前走了一会儿。她还是该雇一辆马车的,就算没有多少银两也该雇一辆马车。她没有拿那些所谓的嫖资,她才不是靠自己身体赚钱的。身上只有这段时间攒下的一点钱,以及把首饰全部都当了。
现在已经不需要任何首饰了,她只需要钱。
渐渐的天黑了下来,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荒郊野外。目光所及的范围内,看不到升起的炊烟,她好像到了无人之境。
唯一像有人迹的地方就只有前方破旧的老宅子了,院墙上已经长满了杂草,屋顶也没有剩下几块瓦片,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住人了。那也比露宿在荒郊野外好,至少头顶有遮盖的东西。
以前看过许多志怪小说,但她不害怕有什么鬼神。反正也是苟活于人世,生死于她来说没有多大的意义。
妙荔走进破宅子,里面比外表看起来还要破旧。屋子只剩下一个空壳了,家具什么的都没有。之前好像有人住过,门板倒在地上,上面还铺着些许杂草,勉强可以算作是床。
天还没有完全黑透,捡起地上的小半截蜡烛头,拿出火折子点燃了。就着微弱的光火,妙荔吃了几口在城里买的点心。肚子勉强不饿了,便倚着墙角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已经没有了微弱的烛火,皎洁的月光透过房顶的大窟窿洒下来。一个人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孤独好像被放得无限大,她不禁有些怀念那个温暖的怀抱。
不能想这些,想这些眼泪就会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妙荔深呼吸了几口,把眼泪压下去。
“孟春之月,日在营室……”
耳边突然传来琅琅的读书声,妙荔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荒郊野外,月明星稀,夜半三更,她独身一人借宿在古宅中。男子读《春秋》的声音环绕在耳边,只有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