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跪在堂下,笑了两声,“九邪娘说过,见到东方絮,杀无赦!”
他脸上的布帕已经被扯了下来,是个相貌很平常的青年男子,实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谁是九邪娘?谁是东方絮?”张宝镜砸了一下惊堂木,“把话从头到尾说清楚。”
黑衣人的嘴唇都还未来得及动一下,屋檐上掠过一个黑影,那身形快得令人无法看清,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待那黑影消失之后,衙役大喊一声:“张大人,不好,犯人吐血了!”
果然,黑衣人嘴里流出大量鲜血,染红了整个下巴。
他的后脑上,扎着一根深入头骨的毒箭!
张宝镜立即跑下公堂,抓住黑衣人的衣领,“不许死……我还有好多话没问清楚!”
黑衣人面目狰狞,箭毒令他痛不欲生,他呕着浓稠的血块,含糊的说:“九邪娘……好狠的心……我什么都没有招供,她竟派人杀我……她不仁我不义……张大人……”
“你说。”张宝镜把耳朵压在他嘴唇上,竭力听着他那气弱声嘶的遗言。
“沈天门……是九邪娘指使我杀的,是我趴在屋顶上吹的毒箭,李娇儿她……她……”
黑衣人说到此处,憋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到张宝镜脸上,接着,眼白一翻,身体往旁边一倒,再也不动了。
张宝镜扯着他的衣服摇晃,“你再说一遍!你杀了平胜王沈天门?是真的吗?”
黑衣人没有回答,尸体是不会说话的。
张宝镜的心里巨浪滔天,久久不能平息。
他用衣袖抹去脸上的鲜血,站起来,茫然的望着在衙门口看热闹的百姓。
百姓们脸上都带着震惊的神『色』。
平胜王之死在民间引起了轰动,据说杀人者是他刚入门的新娘李娇儿。
李娇儿年仅十七岁,竟有胆量在洞房里手刃平胜王,百姓们都说这个女人蛇蝎心肠,死不足惜,关在土牢里等死,还算便宜她了。
但如果这名黑衣人说的是真话,那么,土牢里关押的那个李娇儿,应该是个无辜之人。
黑衣人的后半截话没有说完整,张宝镜觉得,那一定是此人替李娇儿伸冤的话语。
百姓们之间议论纷纷:“李娇儿不是杀人凶手?这可是天大的冤案!她还那么年轻,余生都要葬送在土牢之中,未免太可怜……”
张宝镜听着这些议论,立即扯了一张白纸,在公堂上写了一封奏折,递给衙役,嘱咐道:“八百里加急,送去皇宫,呈给圣上,片刻不能耽搁。”
……
……
……
李娇儿用手指头一点点的抚『摸』着墙上的竖线,心里默算:九十八,九十九……
啊,她在土牢里已经被关了九十九天了,到明天,就满一百天了。
她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
地板、墙壁和屋顶都由石头砌成,除了那个拳头大小的窗口,她连一条缝隙都没有找到,完全没有逃生的可能。
土牢外又传来了狱卒的脚步声,她感到奇怪,现在还不到饭点,狱卒怎么会提前过来?
门,打开了。
李娇儿整个人惊呆。
这扇门从未打开过,一般来说,送饭的话,顶多只会打开那个带着铁栏的小洞口而已。
难道是觉得关她关腻了,来处决她的吗?
李娇儿在惊恐中咽了一下口水。
狱卒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