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走吧,雨这么大,你就不要跪在这里了。”
异斗乡,荒草丛生的田野上,一座坟包,孤零零的坐落在这里,堆砌坟包的土在雨水的冲刷之下,慢慢变得低矮、凝实。
这,是一座新坟!
坟包前面,一个身材壮硕,身高足足有两米多的少年,挺足而立,少年眉宇紧皱,凛冽的风夹杂着雨水吹打在少年脸上,少年却不为所动。
一把黑色的雨伞被少年撑开,却没有打在他的头顶上。
雨伞划开雨水,雨水凝滴而落,圆形的雨帘之下,一个孤寂、瘦弱的身影,狼狈不堪的跪在坟前,这个身影很瘦很瘦,貌似一阵风就能够将他刮跑似的。
呜呜呜!
一阵狂风夹杂雨水,呼啸着穿过整个田野,健壮少年紧握雨伞,慌乱之中身形摇晃。
反观,那瘦弱的身影丝毫没有受到狂风的影响,他静静的跪在坟前,膝盖如同生了根一般,任凭狂风肆虐,他却巍然不动,他的脸上只有雨水,没有泪水,因为这几天他的泪水已经流干,他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用以宣泄他对奶奶的思念之情,此时的他如同入定的老僧一般,纹丝不动,与这座新坟默默的融为一体。
咔嚓!
一道惊雷划过天际。
雷光映在两人的脸上。
这雨,竟越下愈大!
“天明,走吧,已经七天了,奶奶已经走了,不会回来了,你就不要如此折磨自己了。”
健硕少年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睁开被雨水打的生痛的双眼,看着身前张天明的瘦弱身影,接着劝解道:“如果你奶奶泉下有知,她定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你要知道,奶奶生前是最疼你的......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都不舍得吃,都会留给你......和我......呜呜呜......”
说到这里,健硕少年回忆往昔,却难以掩饰心中的悲愤,竟然如同一个孩子,嗷嗷哭了起来。
村里长大的孩子,天生性情淳朴,而天明的奶奶生前待健硕少年很好。
“苍天啊,为什么”
健硕少年挥动双手,抬头迎着雨水,质问苍天。
轰隆!
一道雷声在天际翻滚,貌似是老天在回应,在辩解,又或者在发出不满的低吼。
人,生而寻六道,却难挡天道轮回!
坟墓前瘦弱的身影,微微晃动了一下,此时的他就如同路边的乞丐,衣着破烂不堪,又如同落水的脏狗,浑身狼狈不已。
“大......大帝,你先走吧!”
苦涩的声音从瘦弱身影口中断断续续传来,这声音很是沙哑刺耳,他已经好久没喝过水了。
“张天明,你说什么呢?要走我们也要一起走,七天!七天了啊!你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会扛不住的啊!”
大帝诧异的低下头,如果不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根本不敢相信刚才那撕裂般的声音是从张天明口中发出的。
“走吧......”
张天明的脸上除了悲伤还是悲伤,已经看不出其他的表情,“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还想再陪奶奶一会!”
“这雨太大了,你......”
大帝无奈的摸了摸湿漉漉的头发,劝解的话刚刚说出口,就突然愣住了。
只见张天明猛然侧头,凝视着他,那一双眼睛奇大无比,布满了猩红,就如同鲜血一般。
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
一瞬间,大帝想到了狼,想到了魔鬼,想到了修罗......
一丝恐惧从大帝心中升腾而起,随后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因为他知道,张天明是不会伤害他的,对于从小到大的玩伴,他还是深信不疑。
“走!”
张天明嘴唇一张一合,明明只是微微蠕动嘴唇,却发出如同钟鼓般的轰鸣。
大帝表情有些痛苦,慌乱中捂住双耳,黑色的雨伞在空中飘飘荡荡,转瞬间消失在田野尽头。
“天明,那我先回去了!”
少顷之后,待痛苦减轻,大帝无奈的看着张天明,叹了一口气,“我回家给你烧点热水,给你熬点姜汤,你等会就去我家,不要回你......”
说到这里,大帝的声音徒然变得低落,‘家’字就在嘴边,大帝却说不出口。
有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的地方,现在张天明的奶奶已经离世,这可是他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啊!就这样撇下他离开了,带走了他自以为很是温暖的家,只留给他孤独,落寞,以及一个孤儿的身份。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大帝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再多的安慰劝解都难以磨平张天明心中的伤痕。
狂风肆虐,雨水更甚,大帝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田野的尽头。
天空,如同被一块灰黑色的幕布所覆盖,遮天蔽日,把整个苍穹彻底包裹。
苍穹之下,一人,一坟,格外凄凉!
“奶奶,我会替你报仇的,他们欠我们的,我会让他们加倍偿还,他们带给我们的伤痛,我会悉数返回,他们带给我们的屈辱,我会百倍奉还!”
张天明耷拉着脑袋,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喃喃自语。
“奶奶,你放心的走吧,你不要记挂我了,我已经长大了,真的长大了,我已经是男子汉了,没人敢欺负我了,你就放心的走吧,不要对我有所牵挂!”
“奶奶,你走的时候,所说的话,我对谁也不会说的,你给我的东西,我不会让任何人看的!”
“奶奶,你知道吗?我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我多么希望我醒来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