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宇历月18日午前,罗夫后山晴暖。
茅屋内的陌离指点江山,“这个,嗯,还有那个。哦对了,那箩刚出锅的豆腐,对对,还有吃饭喝酒的家伙什都给我来一套,都给我扔过来。黄豆,黄豆嘛就算了,我也不会做。这他么的征途遥远,求道之路漫漫,我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过我想要的生活!嘿嘿!”
所以,陌离很努力的伸出手指指点着,更努力的唾沫横飞的指示着。
“哎!”唐苦忙前忙后,答应着,搬着,搬着,答应着,如此重复再重复,额头渐渐冒了汗,内心的离愁别绪清减了不少。
眼见着种花道人陌离搬空了花满楼,连那个木床都没放过,如今正在他的茅屋搜刮着,刮地三尺,颇有些吃干抹净,扫荡一切的架势。他内心有点乱,像个木偶一样,逐渐失去了思维能力,什么玄道,什么桃心剑都抛在了脑后。
良久,良久,又良久之后,挑着眉毛,捏着胡子,青色道袍仙风道骨的陌离,满意的打量着空了大半只剩下些粗重工具,还有那台孤零零的豪配电脑的茅屋,满意的点点头,悠悠的迈着愉悦的步子出了门:他怎么可能放过院子里那又变得香气四溢的大酒缸?
随着陌离温柔的抚摸,其手上那个白土的孪生弟弟“白土壹”,展示出超凡的吞噬力,神意缭绕,半人多高的酒缸一只,一只,又一只的消失了。
唐苦笑着倚着门,抚摸着手上的白土指环,望着有如闲庭信步般刮地皮的种花道人陌离,他的心情却是这么多天以来最好的,陌离拿多一样东西,他的心情还会好上一点。离别是琐碎的,尤其是对唐苦这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般的青年。
孤独是相对的,以前有唐天道,种花老道,后来多了清蛙,至于孔仙仙,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算是什么,在他的心里,是不解的疑惑,也是最矛盾,最难心安的牵挂,所以他想找她去问清楚。而现在,唐天道离世,清蛙闭关,孔仙仙飘然离去,而老道也要离开了。所以他的心有些慌,有些乱,变得没有安全感。
多了桃心剑,有了白土,道种,但那些并不是他想要的。
眼见着陌离在最后一口酒缸前绕绕绕去,绕了老半天,神情纠结,时而望天,时而蹲地,犹豫不觉,有如热锅蚂蚁的样子,唐苦停下无所事事抚摸白土指环的动作,正了正背在背后的桃心剑,上前几步忍笑不住道:“二老头,你都带着路上喝吧,还有些粮食,我可以继续酿。”
陌离拍了拍酒缸,咂了咂嘴,望着唐苦开朗起来的表情,也嫩脸一红道:“一会儿,一会儿一起喝了它!”吗的,白土壹装满了。带不走,就喝光,不能浪费,这是陌离的念头。
唐苦微笑着摇头,看了看天,不再说话,拎着酒缸走出茅屋院门,向会仙台走去。
菜已摆上,酒已倒满。
刚慢悠悠登上飞来峰顶的陌离,就看到唐苦拎着酒缸,正在给老桃树灌酒,不由得紧走几步高声叫道,“百草酿不多了,差不多就行了,你这孩子咋这不会过日子呢!这只小乌龟怎么懂喝酒。”
对发生在花满楼和茅屋的搬家事件历历在目的老桃树,气的不喝了。有限?十几个大酒缸搬空,你还有脸谈有限!还有脸谈过日子!求我的时候老伙计,啊?哦,我喝点酒,张嘴小乌龟,闭嘴小乌龟,我入!
两人对坐,陌离捏着酒碗端详半晌,然后一饮而尽。眼闭眉皱鼻子成团,非常陶醉。良久方才呼出一口满是酒气的浊气笑着道,“菜吧哪都可以吃,就是这个百草酿,地道,喝不够呐。”
望着摇着头不断端详酒碗,表情丰富的陌离,唐苦微笑着帮他倒满。
几碗酒后,几经踌躇,陌离叹息着道:“今日走。”
唐苦也喝了一口有些变味了的酒,以掩饰又变得不怎么好的心情,点头道:“嗯!”
陌离笑着,望了望天空,抬手指着虚无道,“我在那里等你,到时候咱爷俩再痛快喝一场。”
唐苦端起酒碗,愣愣的注视着种花道人,碗向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这个动作,无疑是一种承诺。
陌离也端起酒碗,石碗碰撞在一起,酒花四溅。
陌离也笑不出来了,默默道,“你的道,你的玄道还小,还不完整,不过我很满意!”
唐苦低下头,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心里有些空。
陌离接着苦笑道,“当年我陌离,修十年便由人之道踏入灵之道;百年破天道;三百年看天成空。其中苦修,机缘,资质缺一不可达到。但哪个知道余寻道便花了一甲子有余。唉,古离,古离,原以为是极高明的道,还是落了下乘。”
唐苦道:“那是二老头你的道!”
陌离哈哈笑道:“人不可自弃,道不可自轻,古离合合意,便是我陌离的道!二老头今日便带你逛一逛这人间!”
陌离的身形变得虚幻起来,然后轻轻抓着唐苦的胳膊,唐苦的身形也变得虚幻了起来。
会仙台依旧,酒未尽,人却消失不见,只有老桃树摇曳着枝干,似乎是在羡慕着着什么。
两道模糊的身影一会儿出现在天柱山三祖寺的上空;一会儿出现在曼扎龙岩寺的大雪山的头顶;眨眼之间便又在上清华阳观上悬空处指指点点;有点累了就干脆坐在武当金顶紫霄宫的大殿上歇歇脚。。。。。
天境可飞天,时间可以无限也可以是一瞬,空间可是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