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是什么大伤口,可再小的伤口也不可能才过了一会儿就好像从来没有过。

胡与又想到之前自己在小巷子的时候,明明是感觉到受了伤的,但平静下来的时候再去摸,就已经没了。

当时可以认为是错觉,那现在呢?

她不明白,在自己身上除了病毒之外,为什么又多了别的东西。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却忘记了吗?

但如果重新回忆的话,一切都那么模糊。甚至连相处了很多年甚至在最后还把她杀死的男人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都记不太起来了。

凡是有那个男人参与的那些过去,就好像一场梦。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穿越了时间的后遗症。

可令她心中难以平静的是,分明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但在内心深处,却隐隐有一种不可忽视的执念——这个男人将会引起很多事,不论她是为自己报仇也好,还是为了人类也好,都必须得要除掉他。

这种杀意,令她自己都寒毛倒竖。水中倒影出来的她自己,目光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温度,又好像完全回到了在末日的时候。

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她的表情又恢复了原样,看上去只是一个极普通的贫穷少女无误。甚至看上去单纯又无害。这种自我审视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人都说,相由心生,她看着水中的自己,面露讥讽。这句话太扯蛋了。在末日无数的日夜实践而知,光凭外貌去评判一个人,总是会吃大亏的。

那么,大公子呢?他看上去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胡与望着水面有些出神。

这时候厨房里她妈和她外婆说话的声音高亢了起来,似乎是因为某件事起了争执。

胡与走近了几步,就听得清楚。

外婆在问她妈“你打算把阿与怎么办?”

她妈没有说话。

外婆说“那宋家知道不知道……”

话音还没落,就被她妈抢过话:“知道不知道又怎么了?这是我的女儿!”

她外婆气道:“你以为自己是树呢?自己就能结出果子来?”大概也知道跟女儿说不通的,下了决心似地说:“宋景不是一般的人,我们惹不起了,再说,阿与去了宋家,只有好日子过,未必不比在咱们家过得好吗?”

她妈一下便暴怒起来:“他那个继室是陈绮文。阿与去了,能活几天?”

她外婆恼:“再不是好人,宋景还能放任她害自己的亲骨肉吗?我好生生的女儿,突然带了个孩子回来,你叫我怎么跟外面的人说?再说了,你带个孩子,以后怎么办?年纪还轻着呢,日子长,难道你要呆在家里一辈子不成?若是你以后成亲了,难道也能把她带在身边?这世间,但凡好人家都不会肯的。你要是不带她,那她留在胡家又算什么?要如何自处呢?她以后又怎么办呢?”

胡与看不到她妈的表情。屋子里只有沉默。

不一会儿就听到脚步声似乎要出来。

胡与连忙想躲,但很快她外婆就喝斥:“你又要去哪里?”

她妈也没有回答,但厨房的门没有被推开,想必是停在原地了。

她外婆似乎是要被气哭,说话都带起了哭腔“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我说了什么,你不愿意,你说便是!我又没有硬要她走,只是说,这样行事对你们母女都好。你既然说不愿意,那也就算了。她是我亲外孙女儿,我能害她吗?”大概是把胡与她妈又拉回了桌边,只悲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混帐东西!早年若不是把你惯成说一不二的性子,也不会叫你吃后来这些苦了!”

胡与站在院子里,知道自己现在是个多余的人了。其实,她早应该想到,自己这样的情况,在家里本来也是过不好的,家附近哪有那么多异人可以吃?只是莫明地,开始不舍得这样的亲生妈妈……也许能想到别的办法?

她深深吸了口气,回头看,小舅舅蹲在地上,大概也在听着屋里说话呢,手里的泥巴都不玩了,她觉得站在这里气都喘不过来,过“我妈要问,就说我闷得慌,去外面逛逛 。”

小舅舅点头。看着像是真的明白。

想到他之前还知道家里来客了叫自己阿娘出来,知道他传话是没问题的。说好了之后,就轻手轻脚地开门出去了。

外头好多大妈已经没有在做事了,而是带着娃儿坐在门口说闲话。见到胡与出来,不约而同都闭了嘴。一双双眼睛上下打量她。

那种眼神,赤果果的,不在意自己令不令人反感。

有一个好事的大妈,问她:“你是胡家什么人啊?”

她不好答,只当没有听见,低着头快步走了。

等她走过去,那些大妈便低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出了小巷,就是横街,街道上全是泥泞,并不如之前去过的西市整洁。不过在这里逛的人也并不太计较这些,许多人都穿着西式的衣服,比如不合身的西装外套,皱巴巴的t恤什么的。街边上有人用在胡与看来样式老旧的录音机放歌曲,还有卖旧卡带的。有几个人在摊子前面挑,看着都很年轻。

胡与过去看,外国的歌曲几乎没有,卡带上全是中式面孔,但都是些胡与不知道的人,打扮得也都中西混杂。

看到这些接近于现代的景象,让她心情却渐渐平静下来。也许现在这个混乱的现代,比曾经那个完全现代的时代而言,人类会更有胜率吧。不论现在的人是怎么看待异人这种存在,是妖孽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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