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与摸摸脸上的血。她很久没有经历热血扑面,这一瞬间就好像回到了末世的时候。
那种血腥的味道,充斥在她鼻端,她仿佛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像江河飞流直下,轰轰轰轰。
她伸手去摸索,摔在她面前的那个人还是温热的。可当她拉动对方的时候,能感觉到那种没有生机的死气沉沉。
很奇怪,当人还活着的时候,去搬动他,哪怕对方没有知觉,但总是会更轻松一点。一但死了,就好像整个人都灌进了铅。
虽然看不见,可胡与摸索着发现,血是从脖子流出来的,想必白袍人刚才一伸手,就是以非常快的速度,横切了这几个孩子的脖子上的动脉。
她一个一个地摸索过去,想靠手上的感觉分辨出陈清清在不在里面,但根本是无用功。没有光亮,看不太清东西,摸到的每一颗头都像她,又不像她。
在摸索时,胡与发现,那些山间雾气还在。它们是有光亮的,但这些光亮却不能照亮除了它们之外的东西。就好像它们在另外一个世界,虽然胡与能够看到它们,但它们不能将自己的光影投射到真实的世界之中。
胡与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
她休息了好一会儿,想了想,又重新摸索着爬到一个死去的孩子身边。在默默地念叨“有怪莫怪。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死。你肯定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吧?”解下了腰上挂着本来用来铲泥的小铲子。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手摸索到心脏的位子,再三确认没有偏之后,便挥铲捅下去。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那么一瞬间,感到自己的手在颤抖。
既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那现在唯一的判断方式就是看被杀死的这些是异人还是普通人。她更偏向于是异人在甄选对他们不利的普通人杀掉。
异人与普通人如果不看超越常规的能力,从身体上体现出来唯一差别是,异人的心脏里有小核桃一样的东西,普通人没有。
胡与知道自己不会有任何收获,她只是需要确定是异人干的。可就在她要把手收回来的时候,指尖突然触碰到一个硬点。
她心里砰一下,连忙伸手去摸,在把那颗小小的硬硬的东西摘出来之后,再三摸索确定。虽然她看不见,但是能感受上核的表面凹凸不平的沟壑。
这个孩子是异人。
这样的结果,令她感到震惊。
这也就确定了教授说的没有错,异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存在。
但胡与也知道,这些孩子也并不是刻意伪装,绝大多数异人活一辈子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并不是人类。
末日十年时,教授曾经问她,如果让她回到过去,有一次机会杀死那些还没有觉醒的异人,阻止一切发生,她能不能做得到。
她当时毫不犹豫地说“我可以。”她失去挚友,失去亲人,看着一个个人类死在自己身边,耳边每天响起着人类死亡的哀嚎。看着那些被异人释放的病毒感染的普通人,变成被感染者,失去理智,如行尸走肉一样活着。看着这些被害者虽然已经没有思考的能力,却还是拼命地想要活下来,本能地把免疫病毒的异人们当成救命的解药,却被残酷地杀害,污蔑为食人的丧尸。看着这些被害者,被受鼓动的同类杀死。也因为失去理智而杀害自己的亲人与挚友。
所以她觉得自己可以。认为这不不关乎善恶,是拯救一个种族。
可现在,摸索着这四个孩子的弱小柔软的躯体,她震撼得无法呼吸,一点也喘不过气来。自己的好友也其中?那个为了让她不挨打,挂着鼻涕泡帮她在家里偷参的小姑娘。
虽然她知道这些人已经死了,可却还是一个一个去摸索,低声叫“陈清清!”害怕刚才自己是不是摸错了,还有人没有死被自己忽略。
死掉的小女孩还没有开始发育,胸膛和男孩子一样一马平川。但男孩和女孩穿的衣服是不大相同的。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了一阵草丛被踩动的声音。
胡与顿时全身紧绷。屏息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非常黯淡的人形雾气,正向这边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