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何氏嫁入国公府不到半年,便怀上了萧璁的长女萧韫之,也就是如今的萧大小姐。
坊间一时议论纷纷,何氏在萧家水涨船高,虽嫁进来的晚,但是依仗着定国公的宠爱,一旦来日先诞下嫡长子,必定就是下一任的定国公。
反观卫长公主,虽身份尊贵,但自从有了一个与她平起平坐的妹妹之后,仿若被打入了冷宫。
据说那一段时日高皇后见了萧璁便以白眼视之,老皇帝却待其更胜往昔,便是萧家旁支的庶子,亦是青蝇之末,附骥千里。
但也不乏有人暗地里鄙夷唾骂。
毕竟当年废太子对他有知遇之恩,要知道为出人头地前的他,仅仅只是兰陵萧氏的一名的庶子,若非废太子提拔赏识,也不会得去边疆,立下赫赫战功。
想到这里,甄谏心里不由叹息。
望之的母亲,卫长公主究竟是因何而死,别人不知,但望之却再清楚不过。
是何氏趁公主难产生他的时候,毒害而死。
这件事昔年还被她当做荣耀,在望之耳边炫耀过。
可惜,在人前,她却是从来都是一副贤良淑德的嫡母模样。
也因此望之对有心机的女子厌恶至极。
“我该回去吗。”萧望之缓缓开口,仿佛是在思考,又像是在询问。
像秦妙言说的,是人总会有害怕的东西,她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在外家尚且孤苦无依寄人篱下,竟然胆敢来兰陵为冤死的父母报仇。
她究竟是哪里来勇气?
“别的我不说,但若是你想要回去,我甄谏必定追随于你。”甄谏郑重,末了又低声说道:“只是她到底已经死了……”
“她是死了,”萧望之淡淡说道:“但是她的父母,她的女儿,她的丈夫,依旧健在。”
…………
知州府。
丫头将端盘摆在何大夫人面前,“是雪姨娘送来的。”
何大夫人皱眉看着端盘,还挺快的啊,没想到这小贱人手艺真是不错,一个荷包被她绣的如此精致小巧。
这已经是第三次做了。
逗弄的已经失了兴致,小贱人倒是听话的很,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拿出去扔了,赶紧的!”她无比厌恶的一挥手。
不过是个低贱的奴婢,妄想攀龙附凤讨好她?还得看看有没有那个能力,这些劳什子东西她才不稀罕!
丫头点头应是,端着端盘就退了出去。
心里忍不住感叹一句,那雪姨娘看起来也是个柔柔弱弱的,只可惜被老爷买入了家中,又是这样的主母,看样子后半生是不会有什么好日子了。
她走到后角门门口,拉开门闩走出去,巷口窝着几个臭气熏天的乞丐,见她开门几双绿豆般的小眼睛顿时齐齐凑了过来,贪婪地看着她手中的物什。
丫头嫌弃的后退了几步,低头看看手中的荷包,做的如此精致,太可惜了,若是这么扔出去,肯定就被这些乞丐捡了便宜。
但也没奈何,夫人的命令谁又敢违背?
双手一抛,一个挂着七彩穗子的荷包就被堂而皇之的扔到了大路中央。
几个乞丐先是一愣,旋即争先恐后的朝着荷包爬去,一阵乱哄哄的叫骂抢夺之后,一个衣不蔽体的小乞丐紧捂着胸口从叠罗汉似的还在争论的几个乞丐身下爬出,溜到没人的巷子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双颊冻得通红,眼看着周围没有人,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刚才捡到的荷包从胸口夹出来。
锦缎是淡淡的紫色,上面绣着数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还细心的用银丝滚了边,又小巧又漂亮。
小乞丐却不及打量,用一双脏手飞快的拆开荷包,期望能从里面摸出什么碎银子或者是吃的……结果很不幸,里面啥都没有。
不信邪,他又里里外外的摸了一遍,夹层都拆开了,还是啥都没有……
小乞丐怔怔的落下泪来。
他已经饿了三天,爹娘都死了,一个人年纪小又什么都抢不到,好容易耗尽力气抢了这么个东西,却不是吃的!
无比郁闷憋屈的他只好默默地坐回了墙角,思量着要不要将这荷包卖了。
想了一会儿才忽然意识到,刚才他怎么就手贱把它拆来了呢!
慌张从怀里翻出来一看,原先针脚紧密的荷包已经被他折磨的不成了样子,怕是也卖不了多少钱……一时不由悲从中来,哭的声调愈发悲戚了。
经过的路人听到这哭声,却也只是打量一眼,叹息一句又离去。
有闲钱的才扔下一两个铜板。
天色渐渐昏暗,小孩儿哭的都没力气了,敞着肚皮养在巷口,心想着就这么把他冻死而死算了,自己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东西。
冷风簌簌的往脸上挂着,就在他要昏睡过去的时候,忽然身上一暖,似是有什么东西披在了他的身上。
一阵冷一阵热的,后背开始冒虚汗。
“真是可怜,兰陵这样的地方也会有乞丐吗?”是一个丫头的声音,语气甚是怜悯。
“便是帝都之中,行乞之人亦是数不胜数。”又响起一个少女的声音,夹杂着叹息。
小乞丐勉强睁开自己的眼,瞧见眼前似是站了两个少女,穿的好些的像个小姐,眉眼温柔,脸蛋儿瘦长,笑容矜持:“你醒了?”
身后当即又探出个头来,滴溜溜的盯着他:“你没事吧?怎么睡在这里,会着凉的!”
小乞丐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怯怯的往后一缩,“二、二位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