鲨鱼一点不担心冯远跑路,至少从他的脸上来看,他的确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事实上也是如此,冯远不敢轻举妄动。
冯远当然不相信什么鬼神一说,更别提死而复生这种蠢事,就连,大概也不会看这种类型。但是眼下这种转变的确让他措手不及,他盯着这个鲨鱼老板,从头到尾看得仔仔细细,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劲。
然而打破这种宁静的,是从不远处的屠宰场,传来的一阵凄冽的怒吼。这声音穿破了冯远的耳膜,他强忍着太阳穴的剧痛,使尽全力睁开眼,鲨鱼的面容揉进了一张扭曲的图谱里,整个世界开始杂糅着消失殆尽,耳边响起无数的凄惨哭嚎。
冯远意识到问题了,但是这时候的他却已经无可奈何。
“麻烦了,靳医生。”冯远强忍着疼痛,身体有些摇摇晃晃,他甩了甩脑袋,看向不远处的靳烁。“你知道这是什么吧。”
“麦.角.酸二乙酰胺。致幻剂。”靳烁冷静地回答。“……什么时候。”
冯远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连串画面。
“小六。”他身体脱力,脑海里只剩下鲨鱼这张脸。“他还在下水道里。”
“怎么办?”靳烁强装作镇定,靠近到冯远身边。
冯远深吸一口气,手掌紧紧抓住自己的大腿,半蹲下身。
“嗯?”鲨鱼转过身,朝着冯远走过来。
“朋友,不舒服?”鲨鱼弯下腰,看向冯远,手里的铁胆仍不停当,骨碌碌地在手里来回转着。
“买,买鱼。”冯远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向身后退去,身体越来越沉重。
“那可巧了,我正好是卖鱼的。”鲨鱼蹲下神,眼里满是戏谑的神情,看向冯远。“这不是缘分么,冯先生。”
“好啊,老板,你们这里的鱼怎么卖。”冯远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手里的力气也逐渐被抽干,他挣扎着退开几步,感觉到屁股底下一阵冰凉。
他没问,这个鲨鱼是如何知道自己的真实姓名,但是恐怕他了解地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冯远心里清楚,算上阿琪,他们这一串人,不可能全身而退,而一旦落在鲨鱼的手里,当然凶多吉少。
冯远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对手的仁慈上。
冯远长呼出一口气,他只希望致幻剂的剂量不至于让他彻底无法行动。
“有贵的有便宜的。”鲨鱼的神情仿佛在说,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冯远也意识到,鲨鱼很轻易地就在这个镇子里布下了各种网络和围堵,硬碰硬根本不可能逃过他们的眼线。
但这也是个机会。
冯远唯一没想到的是,鲨鱼组织的底比他想的要深得多,即使没了一个老板,看起来对他们而言也并不是致命打击,或者说,真正的“老板”,压根就没有出现。
冯远现在手头上已经有了部分证据,但他知道,对于鲨鱼和其背后的组织而言,随时换血是很轻易就能做到的事,冯远自问没有这个行动力能够在纠集了证据之后可以立刻反扑。
即使他知道,这些惨无人道的生命交易买卖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冯远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第二个付冉之出现。
冯远势必要找到整个组织的核心人物和软肋,才能抓住一击制敌的把握。如果不这么做,时倾也好,喻小姐也罢,他冯远都没有办法救回来。
“贵的怎么说?”冯远凝神看向鲨鱼,一张脸孔变换了色彩,让冯远的视线里几乎没有稳定的状态。
“贵的,你知道,海上的男人,都是用命在换钱。”鲨鱼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时不时伴随着像是爆音似的嘈杂。冯远知道,自己体内的致幻剂量已经超标,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所以,小兄弟,这贵的鱼,得用金贵的命来换,明白这么道理吗?”
鲨鱼说道。
“这里好像不止有你一家在卖鱼吧。”冯远皱着眉头问。
“当然,这一条街全都是。”鲨鱼说道:“但是大家都很守规矩,一起卖才是最赚钱的,不是吗?”
“跟你们做生意,都是搭上了命?”
“怎么会呢,我们哪有这么大的能量。”鲨鱼笑着摇头。“大伙儿都是自愿的,自愿订立的规则,自愿遵守,就算要拿命换,也是自愿的。”
“听起来很美好。”冯远低着头。
“当然,一起致富。”鲨鱼笑着说道。“我也没什么本事,多赖大伙儿信任,把我选出来做个主持人罢了。”
“原来如此。”
“还有什么问题?”鲨鱼看起来十分有耐心,只觉得手里已经掌握了所有的棋子,他看着冯远。“公平交易,童叟无欺。买卖谈好了,才好交货,不是吗?”
“真有这么光明的交易?”冯远嗤笑一声,手里抓住自己的大腿。“鱼市真的这么光明这么好,为什么路上还有乞丐,还有穷人。”
“我只赚钱,这些东西可不归我管,这是政府该操心的事。”鲨鱼摊手。
“交租的克扣,这也是政府要求的?”冯远让自己的神经冷却了下来,迷迷糊糊的视线里,他留意到这个鲨鱼的容貌,似乎看起来有些不大一样。
“这事嘛,我没有强迫他们交咯。只不过大伙儿都是这样赚钱,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器官也是?”冯远瞪大了眼,嗓音突然大了起来,近乎咆哮地吼着出了声。
“冯先生。”鲨鱼脸上的微笑逐渐凝固。“你是不是舟车劳顿,欠休息了,我这里都是些小本买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