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漏四更,凌晨时分。
桓恕快马飞奔三个时辰,终于从安陵赶到了霸陵山下。
但桓恕并没有朝着上山的正路去,而是在半途便翻身下马,然后轻轻一拍马背,马儿便自己走进了路边的草林中去了。
桓恕揭开自己的腰带,然后将其打开,一排排铁针在月光下反射着寒光。
他又从袖中取出一支细细的竹筒,将那些铁针取出来,一根根的慢慢插进竹筒之内。
这吹箭筒是他一个朋友做的,那个朋友乃是鲁班门人,手艺极其精巧。
里面有各种精巧机括,一次可以插十根铁针进去,每射一根内部就会自行转动一下,一直到十根铁针都射完为止。
因为这套吹箭筒内部机括材料的制作方法已经失传,所以现在这是世上最后一个鲁班门人制作的十响吹箭筒了。
桓恕将一根根六寸长的铁针放进吹箭筒,这些在带毒的粪汁中淬火浸泡的铁针,绝对是要人命的利器。
准备好一切之后,桓恕抬头朝霸陵山中看去,虽然那领头人让他去霸陵山中拿班超的头换自己的妻儿。
但霸陵山这么大,靠自己去找要找到几时?
所以桓恕早就想到了办法,于是他捡起一块石头,朝着下方树林中的马儿打了过去。
石头准确的打在马背上,马儿嘶鸣一声,在空旷寂静的原野中显得极其突兀。
很快,前方霸陵山路要道处亮起两道火把,然后就有两个人影举着火把走了过来。
桓恕迅速爬上一颗大树顶上,看着下方那两人举着火把,提着刀走进了林中。
当他们看到低头吃草的马儿时,目光同时一肃。
“是野马?”一人疑惑地道。
“有马鞍,小心,有人来了。”另一人忽然警惕地说道。
“会不会是桓恕?”先前那人问道。
另一人想了想,忽然高声道:“这是谁的马?”
半晌也无人回答,下方两人又开始分开寻找,他们围绕马儿周围十丈以内搜索了一圈,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有古怪,你马上上山报告大人。”一个声音凝重地说道。
“是。”另一人应了一声,然后举着火把飞快的朝山道口那边飞奔过去。
桓恕安静的站在树光芒,顺着山路朝山顶奔去。
桓恕静静的看着,很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当那火光终于停在山坳某处时,桓恕终于确定了那些人的位置。
而下方那个留下来的人,此时依旧没有发现半点可疑之处,也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于是便牵着那匹马,快步赶回山道口去了。
这时桓恕才从树上下来,然后身形一转没入黑暗的山林间。
凌晨黑暗的天空中划过一道璀璨的星光,霸陵山中的一双双目光看着这道亮光,紧绷的精神终于有了一些轻松。
启明星已经升起,这代表太阳快要出来了。
尽管这些人个个一身武艺,身怀绝技,但黑暗总归会带来太多不便。
甚至有些人一入夜便如同盲人一般,不能视物,哪怕有再高强的武艺也施展不出来。
潘齐靠在树枝上,怀中抱着一把硬弓。
他本是东海郡人,没有别的本事,只有一手箭术和一身武艺。
一开始他想要从军,好去战场上立功搏一场富贵。
但由于他平时游手好闲,靠着一身武艺欺压乡邻,自然是没有选上。
汉军从武帝开始,就有一个规矩,募兵就有一个基本条件,那就是‘良家子’。
汉军全都是‘良家子’,那些游手好闲,欺压邻里的想青皮恶霸一概不要。
在汉朝只要你是良家子,哪怕你出身再低微,只要在军中一步步建立功勋,哪怕封侯拜相有可能。
所以潘齐想要靠从军博取富贵走不通,就开始干起了刀头舔血的行当。
这次,他就是被一个神秘的东主雇来的。
他因为箭术极佳,所以对方出了极高的价格,可以说做完这一趟活计,得来的报酬够他挥霍好几个月了。
于是他们在前一天晚上,派一个精擅盗窃之术的人潜入桓恕屋中踩点。
意外发现桓恕妻子有一根发钗是桓恕所赠,意义及其重要。
所以就先取了回来,第二天趁桓恕进城之时,绑架了他的妻儿。
不过现在嘛,潘齐瞥了一眼前方的小屋,里面只有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对于桓恕这个河东大侠,他说不上有多敬佩。
在他看来,人生在世,就要为了自己舒坦。
所以潘齐在家乡时,将自己的姐姐卖到富贵人家去做妾,将弟弟卖给豪强做奴隶。
他父母气的不行,要去官府告他。
潘齐心中一横,一把火将自己老父老母烧死在屋中,对外谎称是失火。
像桓恕那般为了远赴西域,不辞辛劳,只为给好友报仇的事情,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
潘齐仔细擦拭着箭头,他忽然来了兴趣,将箭头伸出树枝外,让其暴露在月光下。
看着闪着寒芒的箭头,潘齐突然想到,也许今天桓恕就要死在自己的箭下了。
‘咻’
一道破空声突然响起,潘齐只觉耳根处一阵刺痛,他连忙伸手一摸,顿时摸到了一根又细又硬的东西。
“敌人!”潘齐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七窍之中流出一股黑血,整个人一头栽倒下去。
潘齐坠落的声音惊动了附近的守卫,他们连忙问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