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一章抢人
唐朝建立后,高祖武德四年、太宗贞观十六年,都曾下诏检括户口。
高宗、武则天以后,土地兼并发展,农民土地日益减少,无力负担赋税徭役,被迫弃家离乡。
特别是武则天晚年,赋役繁重,迫使大量农民逃亡,出现了“天下户口,亡逃过半”的形势。
鉴于如此严峻的局面,武则天遣十道使括天下逃户。
这些都是小打小闹。
唐代最大的一次括户,是唐玄宗时期完成的。
开元初年,农民逃亡的情况继续发展,他们有的逃入山林或到他乡开垦土地耕种,有的逃入城市充当雇佣。
更多的,则成为地主隐匿的佃客和佣保,甚至在逃亡队伍中,也产生了一些新的地主。
以及制造伪勋和充当色役以逃避徭役。
为了增加国家的财赋收入,扩大徭役、兵役的来源,开元九年,宇文融建议检查色役伪滥,搜括逃户。
第一次方案不算是太成功,唐政府下令,州县逃户限百日内自首,并令宇文融充使推勾。
由于逃亡农民只有准令式合附者,才能“所在附籍”,其余的一律要“牒还故乡”,因此受到农民的抵制。
于是开元十二年,玄宗在《置劝农使安抚户口诏》中,明确改变了方案:“先是逋逃,并容自首。如能服勤垄亩,肆力耕耘,所在闲田,劝其开垦。”
允许农民在所在地附籍,不再提牒还故乡。
还是宇文融提举此事,并奏置劝农判官二十九人并摄御史,分往全国各地,检括逃户和籍外田,同时,对新附客户免除六年的租调徭役,只收轻税。
这次检括大获成功,仅三年时间,唐政府扩出了八十多万户的编民,数百万人口,增加了四百多万贯的朝廷税收,直接推动了开元盛世的到来。
而几次扩户成功与不成功的关键,就在于六年的“轻税”刺激,以及“窄户”变“宽户”的诱惑。
而大宋发展到了今天,同样出现了这样的问题。
比如河北,屡经灾伤,于是便有滑吏报亡失隐匿流民,侵吞赋税。
苏油和韩纯彦研究河北问题的时候,敏锐地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河北自熙宁年间开始恢复以来,耕作土地几乎翻了一番,而人口却依旧没有一丁点的增长。
于是苏油上书赵顼,陛下了不得了也!河北人民全都奢侈地用上了牛耕,取代了人力,获得了翻倍的生产效率,解决了土地增长而人口增长不匹配的大问题。臣特上贺表,真是替陛下感到开心呢。
赵顼大怒,命王克臣彻查此事,拿下了一大帮胥吏官员。
大宋的隐户问题,有个专门的名称,叫“诡名”。
包括诡名挟佃、诡名挟户、诡名寄产、诡名身丁等几种情况。
诡名挟佃,就是拥有耕地的自由民,将土地投靠在“官户”的名下,托名为佃户,其实地契身契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与官户商量好利益分配问题,大家都得到好处。
这个问题产生的原因,就是大宋苛捐杂税太多,以及科配差徭过重。
官户就是官员家庭,虽然法律规定官户的亩数有限,超过部分照章纳税,但是大宋除了赋税之外,科配和差徭,其实比赋税问题还要严重。
科配就是政府强制买入的行为,而且有时候甚至连钱都不付,称为“白科”。
徭役就更不说了,修整运河,修路运粮这些都算。
甚至有将赴役者直接强行送往战场的事例,司马光曾经为此事对朝廷大肆声讨。
官户对于这些是全免的,此外免支移、折变等诸多名目,因此就可以起到“庇护”的作用。
诡名挟户,则是通过一家变多家的办法,让自己从一家上户变多家下户。
因为大宋对佃户、下等户是有保护扶持的,不需要他们纳税和服役,因此很多上户应该纳税的人家,便用这样的方法钻空子。
诡名身丁,则是针对另一个税种——丁税。
宋朝规定,二十到六十的男性为丁,各种劳役按丁摊派,而且南方还有身丁税。
同时宋朝法律也有规定,单丁的家庭,是可以免除这些的,于是多丁家庭将自己伪装成单丁家庭,或者将自己托身豪门做佃户,或者三十岁还不裹头冒充不到二十,都是办法。
这些问题,直到清代才基本算是解决,政策包括官绅一体纳粮、一条鞭法、摊丁入亩等等。
不过苏油如今也不敢让大宋立刻就这样玩,因为每一项法律,都有它产生的时代背景。
比如摊丁入亩的前提,就是货币的大规模使用,铜钱遍布城乡之后方得施行,否则就跟一条鞭法折银制度一样,老百姓手里没银子,为了交税还得粮食换铜钱,铜钱换银子,平白无故被豪绅们多来两次次兑换剥削。
苏油能做的,就是上书赵顼鼓励地方官员扩户,予以奖励——扩出八百户,升半年名次;一千五百户,免试;三千户,减磨勘一年;一万两千户,减磨勘三年。
同时鼓励这些人向宁夏三路流动——只要到了宁夏,一丁可租皇庄四十亩,十年免税,租赋两分五厘;官给农具,牛羊;另外最重要一条,给予输送扩客的地方物质奖励,一丁一贯。
还有一个方法,就是任何无户籍者,只要在宁夏三路的,都可以向地方官府报备落籍,申请土地,成为编户。
这不但是奖赏,同时还是要挟。
诡名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