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滔滔问道:“那以司徒之见,该当如何?”
苏油说道:“这个需要具体分析,各州郡都应当列造未来一年的役务预算,由州郡和国家共同分担费用,非州郡可成者,国库拨给钱款补贴,招募专业的工程团队行使役务。”
“司马学士的建议,我原则上是接受的,而《免役法》从全国来看,如今收效还是不错的。”
“但是施行效果良好的原因,不在法令,而是因为大宋的百姓是最好的百姓。”
“朝廷让他们缴纳役钱,他们咬着牙挨着饿,也要报效国家。”
“然而关于免役钱的收取和使用,多数地方完全是一笔烂账!”
“这也是臣坚决要求六察继续存在的原因,他们应当有效地行使监督之权,监督好这些款项的用处,这是他们的天然责任,更是朝廷欠百姓的一个交代!”
“臣的意见,是免役钱可以取消,但是税制就必须同时改良,厘清地税、商税,免除丁税,然后合理调配税收的使用,量入为出,往役务合理偏重,最大程度地解决这个问题。”
“这些分析,臣与吕公大致相合,但是吕公所言十事,臣却以为不够。”
高滔滔有些诧异:“这还不够?”
苏油躬身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年王太守治郓州时的方案,要让赋税与个人占有的资产财富相匹配,有能者多交,无力者多免。”
“另外,吕公所言十事,皆是天下对太皇太后、陛下的要求,然天下人,同样应当还有对官员的要求。”
“臣接下来就要说二公奏议的第三个方面,用人。”
“二公所举之人,元勋不论,其余多是品德高尚,风议清标之人。但是以治迹观之,多有平平者。”
“这些人列位于台谏,固然是最佳的人选,但是充斥于实务岗位,臣恐其还需要锻炼。”
“诸君子入列台谏、讲学之任,司马学士又起大开言路之门,臣不忧其不敢言,而忧其不足任。”
“设若朝廷大起弹劾之风,原来的朝臣纷纷外任,诸君子自是能够填补上那些空缺的位置,可是他们能保证,在政务上一定做得比前任做得更好吗?中间不会产生资历原本不足,而骤拔高位之人吗?”
“太皇太后如欲更张布新,臣以为,这些都要考虑到。”
“当然,臣之所言,也不一定就周全,因此臣想请与司马学士,吕学士在御前共同探讨,分析利弊,待周尽得失之后,方才放敕。”
说完又对赵煦施礼:“这其中,恐怕最要辛苦的是陛下,如果在听议之时,有所疑问,陛下或当庭发问,或先记下来私下询问,都是可以的。”
“不过上午的讲学,恐怕就得移到晚间了。”
赵煦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我不怕。”
苏油鼓励地对他笑了笑:“陛下虽年岁尚浅,然志向高远,真是我大宋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