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轻轻摇了摇洛凡诗的手臂,“妈,你给花花讲故事,我把它录下来,然后放给他听,好不好?!”
洛凡诗睁眼,嘴角翕动,“好好,洛洛,他喜欢听什么故事?”
黎洛心口抽痛,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他喜欢听孙悟空的故事,每次讲这个故事他都会很满足地睡着。”
花花最喜欢的,就是孙悟空。
可是......
洛凡诗微微一笑,“这个我很擅长,以前你小时候,我也给你讲过。”
那是为数不多的温情时间,却足够黎洛铭记一生。
她接过黎洛的手机,摁下录音键,神色里有着不易察觉的紧张,“花花,你好.....,我是......外婆。”
洛凡诗看了黎洛一眼,在得到女儿鼓励的眼神之后,满足地笑得像个孩子,然后,又缓缓开口,“今天,我们听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
她声音很低,轻柔婉转,一个慈爱的外婆在此刻,给自己的外孙讲下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的故事。
最后,洛凡诗的声音,终于渐渐低了下去。
这个经营了一辈子童话的人,终于,在童话里安眠过去。
手,渐渐垂落在身侧,手机里还在重复播放着刚才洛凡诗讲的故事——
“孙悟空抡起金箍棒,对着漂亮的家伙就砸了下去——”
黎洛握住洛凡诗的手,呆呆地坐在床头,直到自己母亲的掌心最后变得冰凉,她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地恸哭出声——
“妈妈.......”
她像被抛弃在荒野的小兽,做出最后的挣扎,用力地,去想要搓热洛凡诗的手,却发现,怎么都搓不热.......
黎洛趴在病床上,任凭泪水奔飚出眼眶,心中,荒芜繁杂,再也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病房的门被人从后面轻轻推开,下一秒,一双温热有力的大手搭在了她的肩头。
黎洛头也不抬,哽咽出声,“南铮,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麻烦你先出去,好么?”
肩头的大掌微微一收,下一秒,温热的胸膛已经将她整个人裹在怀里。
坚实的下颌抵住她的头顶,清浅的声音幽幽传来,“洛洛,是我。”
黎洛狠狠一震,难以置信地抬手握住那环住自己肩头的手,唇瓣颤抖,心口震颤地出声,“司南.......”
“我在。”
他手臂更紧,将她密密匝匝地箍在自己怀中,温暖的热意一波一波袭来,包裹着她冰凉的绝望,“洛洛,别怕。”
黎洛猛地转身,握住他的衬衫衣摆,隐忍了多时的恸哭声,终于划破了病房的宁静——
“司南,我妈妈......”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无声地给予她所有自己能给的力量。
医生鱼贯而入,做着最后的检查,平静地宣判着死亡时间,“黎小姐,节哀。”
节哀顺变,是最最无奈的字眼。
既然是哀,又如何节制得了?
黎洛靠在乔司南的胸膛之上,泪水一片一片地濡湿着他胸膛的衬衫,可他,却纹丝未动,始终如山一样伴在她身边。
哭吧,哭够了,就不那么痛了......
白色的殓布被盖在了洛凡诗脸上,为她隔绝了尘世所有的纷扰,逝者,终将安息。
乔司南狠狠扣住黎洛的身体,冰凉的唇瓣擦过她的脸,她像攀附着浮木一样抓住他,始终不肯放手。
哭声,响彻了整个病区,久久,没有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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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凡诗的葬礼在三日后举行。
人活在世所有的风光,最后都会成为那一抔黄土,终会随风散去。
她在世的时候,维护着的安建国和洛倾倾,却成了在逃的通缉犯,送她走的人,也不过黎洛和乔司南两个晚辈,再加上冯奶奶和小素两个佣人,以及年舒和夏唯朵,便再也没了旁人。
就连洛锦书,也因为还住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并不知道消息。
偌大的灵堂里,凄凉到让人心寒。
寥寥几个人蹲在火盆前面,将纸钱一张张递给黎洛,然后看着火苗吞噬着他们的哀思。
挂在中间的那张照片,是黎洛挑选的。
那是洛凡诗最喜欢的打扮——白裙,翠绿花冠,永远活在象牙塔的洛家公主,活在童话城堡里的洛凡诗。
她抬头,看了灵堂之间的水晶棺一眼,“司南,你说妈妈会不会知道我很想她?”
“会,”乔司南圈住她的肩头,“你想她的话,都可以说,她一定会听到。”
父母子女的缘分其实很薄,稍不珍惜,便错过了一世。
想要再说,已是天人永隔。
这样的遗憾让黎洛眼圈再度发胀,眼泪就这么滑落下来,滴到了乔司南的手背上。
似,滚烫的油一般。
他微微收回自己的手,放在身后,抿唇。
乔司南,你终究,是自私了。这样的痛苦,你怎么忍心让她再尝试一次?
门外的守卫匆匆而来,“黎小姐,有祭客到了。”
祭客?
黎洛红肿如小灯泡的双眼下意识看向门口,便看到了迎面而来的童博铭,还有.....乔安然,童欣。
多么和谐的一家三口画面!
她冷笑一声,依旧披麻戴孝地坐在地上,丝毫没有起身的打算,声音亦是冷冷,“这里不欢迎外客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