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许你自由,你可愿....一直留在京都?”
顾云臣的声音落下的那一刻,趴在流理台上的老妈子就已经醒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要起身,却,不敢。
她想起这个府邸里的规矩—戒—
任何人都必须要学会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
她显然已经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
身上的睡袍有淡淡的梅花香气——这是属于南楠的!
那么总统说的话.....是在对南楠说的?!
老妈子全身僵硬得厉害,已经开始轻颤,脑子里开始想象出无数种可能——
她听到了总统的心声,这简直不可饶恕!
颤抖的幅度加大,可顾云臣许是因为心思紊乱的缘故,居然没有一点点地察觉,反而用指尖轻轻摩挲过那睡袍,“要是想家,也可以回去看看——”
想家?
南楠皱眉,生怕老人家伤心哭泣,老妈子从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老人家在府邸里做了多少年了,难道现在要告老还乡了吗?
厨房里的两个人各自怀着僵硬的姿态而立,直到啪的一声,厨房的灯被点亮——
“老妈妈,你要走了吗?”
南楠声音激动,连怀里的小喵都被惊醒,喵呜了一声跑下地去,瞬间没了踪影。
顾云臣倏然瞪眼,猛地收回自己的手,垂眸一把掀开那睡袍,“是你?!”
他暴喝!
老妈子吓得一抖,苍老的身躯抖得像是飘零的落叶,扑通一声狠狠跪在地上,连着给顾云臣磕头。
南楠脸色大变,“您这是做什么?!”
顾云臣从来古井无波的脸上此刻是又惊又怒,他死死盯着面前的南楠,她穿着单薄的睡衣,身上哪里有睡袍?!
那身躯在睡衣下玲珑浮凸,脸上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其他,染起一抹绯红——
那绯红像滴在心湖里的一滴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眸——
镌刻的五官上闪过浓浓的戾气,“保镖!”
黑暗里突地窜出几个训练有素的身影——
“把这个人逐出府邸,永远不许她再进来!找人好好看着她!”
南楠心口猛跳,还没来得及阻止,老妈子已经被保镖从地上架起就要往外拖——
“给我住手!”
南楠挡在几个大汉面前,“停下来!”
“等,”顾云臣声音更冷。
南楠松了一口气,“老人家连话都不会说,你到底要怎么样?!”
她不知道为什么老妈子会触怒顾云臣,但是看这个样子,事情必定不小!
总统府邸到处都是秘密,这里的人早已学会如何做聋子瞎子和哑巴,老妈子来这里这么多年,她不相信老人家会犯错!
肯定有什么误会!
“把这睡袍一并带出去,给我烧了!”,顾云臣对保镖道。
南楠心口一沉,如坠了千斤大石——
她狠狠抓起那件袍子,“你就如此讨厌我?连人家穿了我的衣服,你都不肯放过?!”
顾云臣眸子一沉,别开眼,“是!”
原本坠在心口的千斤大石又猛然地砸了回来,将心脏砸得血肉模糊——
他如此讨厌她!
原来如此!
所以,她所有的留恋,幻想,包括可笑的那么一点点不舍得,都只不过是笑话一场!
脚步虚软了一下,她抓住流理台的一角,死死撑住,“那你为什么不连我也一起赶走?!”
走!
走了才能一了百了!
走了才能再无牵挂!
顾云臣身形微僵,转过脸,眸瞳在冰凉的灯光下寒如雪,“你一个囚犯,有什么资格说走?!”
心,终于凉透。
他因为扯掉了领带的缘故,衬衫的扣子被解开了两三颗,露出线条雅致的锁骨——
胸腔像被拧上了一只发条,越拧越紧,让南楠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她死死地盯着他胸口的位置——
那里,有一枚疤痕。
子弹穿过他的心脏旁边,差一点就伤及肺腑,那一枪,是他替她挡的。那个连环杀手的案子里,他们是搭档,在一次交锋中和罪犯擦身而过——
那一枪,本应该射入她的心脏!
可是他却替她挡了!
那一刻起,他成了她的全世界!
只是他不知道,他从来都不知道!包括她后面去医院道谢,他也只说是职责所在!
一枪,换来了她的全部情意,甚至是后半生的所有缱绻爱怜!
南楠心口钝痛——
这一枪,是她逃不开的牢!
所以——
她目光逡巡了一圈,抬手猛然抓过流理台上剔骨的尖刀,抬手狠狠扎进自己的胸口——
噗——
电光火石之间,顾云臣来不及去拦,那刀刃划过他的手心,豁出一条深深的扣子——
血疯狂涌出,顾云臣脑中轰地一声,顿时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反反复复地只有一个概念——
幸好,幸好他的手挡了一下,刀子只插.进了她的肩膀!
如果插.进她的心脏.....
心口像是被某种东西击中,还来不及细想,她就已经绵软地跪在了他面前——
南楠双膝跪地,眼睛狠狠地盯着他,手一点一点地往自己的伤口里面推——
“顾云臣,你救过我!”
“这一刀,算我还你!”
“如果可以,我宁愿那一枪是我自己去受!”
如此,才不会有后面的那么多纠缠!
每多说一句,她的手就更进一分,混着她胸口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