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云端盯着他,深吸了一口气,“首先,你知道我妈咪叫南楠吗?!”
顾云臣笑容倏然凝住植。
太久太久没有直接地听到这个名字,此刻被突然提及,像是生生地从自己心口拽出来的一样。
剜心之痛当如是。
云端的声音明明那么软,却像刀子一样直扎心口堕。
“听到我说话吗?”,小家伙等不到回答,干脆从椅子上跳下来,直接站在床边,“喂——”
顾云臣大掌狠狠捏紧,“南楠?”
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相信。
他知道云端认识南楠,也曾经叫过南楠妈咪,可两年前那一幕却太过刻骨铭心——明明她心跳已经停止了,呼吸也停止了。
血流了那么多那么多,根本已经超过了任何人的承受范畴。
云端恨铁不成钢,“南楠是我妈咪,就是刚才那个给你送药的女人,她是我妈咪,她叫南楠!”
话音不大,却如巨大的炸弹一样将顾云臣脑中炸得一片空白。
刚才送药的女人......送药的女人!
她声音变了,可是刚才那一下手指的触碰分明就是让他走了神——那双手虽小,却带了薄薄的茧子。
那双手虽小,却和记忆力的触感一模一样。
隔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的万水千山,隔了那么沉痛灰暗的不堪回首,隔着那么多那么多的痛楚,那么多那么多无法原谅自己的悔恨......
他却依旧将那感觉记得分明。
再一次,这么接近她!
心里带着愤怒,带着欣喜,带着朝圣者看到佛光一样的仰望,所有的情绪又热又涨,分不清到底是哪一种,却快要将他的心脏撑破!
顾云臣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就连嗓子都是干涩的,像一台失修了的机器。
他想说话,想奔下楼去找她。
却又无力——
眼前一片浑浊,根本看不清楚,可即便能看清楚,他也怕!
怕这真的只是一场梦,怕她只是同情他,所以在他的千求万求之后,终于入了梦来!
还没开口,眼眶却已经润了。
却仍旧是,不敢出声。
他怕自己一出声,所有的一切便会再次在他面前灰飞烟灭,无法复原......
眼角酸胀得厉害,即便看不清任何的物件,他却始终不敢闭眼。
全身用一种肉眼可见的频率在颤抖着,他突地抬手,狠狠一把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这竟然不是梦!
可心里却比这雨林的雨天还要泥泞,兵荒马乱,不知所措。
云端叹了一口气,“你好歹说句话啊,还能不能愉快地谈话了?!”
顾云臣摁住自己颤抖的手臂,嗫嚅了许久,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连嗓音都是干涩的,“云端......”
云端开始怀疑刚才姜棠姐姐说的那句父女天性是否属实。
这真的是她的爹地?!
为什么连话都不会说了?!
她盯着顾云臣的脸,“总统先生,这是第一件事,不过,我还有第二件事要问你.......”
“你说——”
云端抱胸,神情又严肃起来,“第二,你是不是得罪我妈咪了?我看她不愿意让你知道她是谁哦。她故意把自己的声音弄沙哑了.......”
顾云臣手指捏得更紧,骨节已经微微泛白。
为什么会让她生气?
爱得太迟,或者说,爱得太早。
待自己发现对她的感情,却已经是千帆过尽,再也无法重来。
“说话!”
云端像个小判官一样盯着他的眼睛,“不回答我,我就
不理你了。”
下面还有好几个问题没有说呢。
顾云臣默了默,“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好,所以把她弄丢了.......”
心绪繁芜得理不出任何的头绪,却只能从云端的话里听出几点来——
第一,救了他的人的确是南楠没错。
第二,她还活着,却躲到了这样天涯海角的地方来,不愿意让他再知道自己的存在。
这两个认知似冰似火,快要将他覆灭。
“那你想把她找回来吗?”,云端凑了过去,贼兮兮的开口。
找?
他还找得回来吗?他都不知道这是老天爷可怜他,所以给了他机会让他知道她还活着,还是老天爷开的又一次玩笑?
两年前她‘死去’的事或许另有隐情,但是若是她愿意让他知道自己的存在,那也足够让她和自己联系上了。
躲在这里......,明显就是在躲他。
顾云臣无声苦笑了一下,“她不愿意见我。”
这两年的时光,她在这里应该过得很好。丛林女王.....,她天生就是属于这样的地方的。
天地广阔,自由如风。
她的所有喜怒哀乐,他都没有资格参与......
思及此,便是延绵的心痛。
云端小眉头皱得死紧,“你要对你自己有信心哦,我很看好你的——”
虽然她也喜欢燕西叔叔,可是她还是决定要帮总统先生了。
她都已经下定决心了,他为什么还不能?!
小家伙有些不高兴了。
顾云臣摸索着抚过床沿,握住她的手,“告诉我.....你身边除了你妈咪,还有谁?”
“姜棠姐姐和燕西叔叔——”,云端顿了顿,没有说心心。
妈咪交代过不能轻易对任何的人说心心的事,她今天已经告诉总统先生太多秘密了,再说下去也怕妈咪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