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义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外面乱成这样,又是戒严,又是满街的军士,看起来就要大乱,我们俩这是到解兄家里来避祸来了。 x 23 u ”
解缙抬头看了看胡广,他低着头没言语,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一望可知是被蹇义生拉硬拽来的。
解缙问道:“二位的家人此刻何在啊?”
蹇义说道:“家中妻儿老小,连同仆役家丁,全数都送到了英国公府中,他统一调度,比较安全。”
英国公张辅,就是张痴张胖子的父亲,军伍世家,战功赫赫,府中又有府兵护卫,家眷们在他府中确实比较安全。
解缙皱了皱眉,问道:“那您二位为何不一道前去?要知道在下一介书生,府中只得几个家丁而已,如何能保得住二位大人的安全?”
蹇义笑了,脸上满是狡猾的意味,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京城一旦真的乱起来,恐怕没有什么地方比解大人府上更加安全了吧?”
解缙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蹇义话里的意思。
看来这个老狐狸也在疑心自己。怪不得他要把胡广的家眷都送去张辅府上,硬拉着他来自己这里。
他看着有些垂头丧气的胡广,这可是个朝中少有的聪明人啊,看起来也还是没能斗过蹇义这老狐狸。
胡广和解缙从小就是同乡,解缙比他大一岁,自小两人又是同学,可是解缙从小名气在外,早在洪武二十一年就参加廷试中了进士,被太祖朱元璋看中,留在身边。
可惜解缙当年年轻气盛,恃才傲物,得罪了朝中不少官员,遭到了不少诬告。太祖皇帝认为他还缺乏涵养,需要磨练,否则容易成为众臣攻击的目标。
于是太祖召解缙的父亲入宫,让他把解缙带回老家,闭门读书,修身养性。这一读书就整整读了八年。
到建文帝朱允登基,解缙才被重新启用,外放河州,一直到了建文四年靖难之役接近尾声了才调入京城,入了内阁,成为首辅。
而比起来,胡广则是在建文二年才在金陵殿试中夺得榜眼,却随即得到建文帝重用,可以说是一帆风顺。
在解缙被贬回家读书期间,本来关系很好的胡广却一次也没有探望过,避得远远的。直到解缙回京任职,他才又重新以同乡故友的身份频繁走动,两家重新交好。
趋利避害,胡广的聪明由此可见一斑。
后来燕王大军围困南京即将破城之前,胡广、解缙与同是江西老乡的王艮王敬止,一同在胡广邻居吴溥家中聚会。
四位同是建文帝朱允看重的江西才子,在一起慷慨陈词,表示忠心。胡广更是涕泪纵横,声称一旦燕王破城,他就以身殉国,以报皇恩。
四人中唯有王敬止一言不发,默默流泪不止。
他们离开之后,吴溥的儿子认为胡广很忠义,吴溥却苦笑着说胡广绝不会死,会死的只有王敬止一人。
话音未落,就听见隔壁院子里胡广在大声呼喝家人:“外面乱糟糟的,看好家里的猪,别跑丢了!”
吴溥对儿子叹息道:“他连一头猪都舍不得,怎么会舍弃自己的性命呢?”
后来果真如他所言,燕王朱棣破城,解缙胡广立刻便投向了新皇,只有王敬止自杀殉国。
此事传出之后,满朝上下都知道胡广的人品,不过他自己却并不在意,趋利避害,本来就是人之常情。
看来蹇义就是看破了胡广的弱点,把他的家眷都送到张辅府中为质,拉着他来找解缙。
自从皇上给解祯亮和胡广的女儿指腹为婚后,满朝上下都认为他们两家是一体了。
其实他们错了。
自从被卷入太子汉王之争以来,随着解缙在皇上面前渐渐失宠,胡广也开始和解府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蹇义带着他来分明就是为了制衡自己,可是这回,这个老狐狸恐怕失算了。
解缙看着一脸得意之色的蹇义问道:“宜之兄此言何意啊?”
蹇义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连解兄自己的儿子也在疑心,恐怕也不能怪其他人也有如此想法了吧?我二人来解兄这棵大树下面躲躲风雨,想必解兄不会介意的哦?”
解缙苦笑了一下,蹇义的意思很明显了,如果真的是解缙设计了这一切的阴谋,导致了今日京城的乱局,那么乱兵自然是不会前来骚扰他这个幕后操纵之人的府邸。
他摇摇头对蹇义说道:“可是宜之兄,我儿刚才说的那封什么信,的确不是我所写,对于现下京中发生的一切,我也确实毫不知情。”
蹇义看着他的双眼,那眼睛里的神情坦坦荡荡,绝不像在说谎。
蹇义的脸色有些变了:“你说的是真的?”
解缙斩钉截铁地答道:“是真的!”
蹇义看上去有些失望,又充满了迷惘,喃喃的念叨着:“除了你,京中还有何人能设计出如此巧妙复杂的阴谋来陷害汉王?谁有这么深的心机,这么大的本事?”
解缙叹了口气:“宜之兄,你身为太子詹事,经常与太子见面,连你都不知道,我们又如何得知呢?”
蹇义神情一凝,说道:“不错,此人必定是太子身边之人,才能掌握太子的行踪,把整件事安排得滴水不漏。我怎么先前没想到?”
解缙点点头,看来蹇义这只老狐狸想通了,太子当日进宫面圣本就事出突然,如果不是太子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掌握他何时进宫,何时回府,从而安排杀手在半路伏击,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