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真只是有小小的一下走神,很快她就把自己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她转开了话题,对周新问道:“你刚才认出了这三个刺客是锦衣卫,你和锦衣卫有什么过节?他们为什么要派人来刺杀你?”
周新叹息了一声,说道:“其实我只是猜测而已。自我来到浙江赴任以来,手下是处置了不少的贪官污吏,不过我深知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所以每一次都务求除恶务尽,将这些贪官的势力一定要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所以他们虽然恨我入骨,却也没有这个力量能派出人手来刺杀我。不过这里面只除了一个人之外。”
程姑娘眉头一挑:“哦?只除了谁?”
周新说道:“今年年初之时,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任命了一个他的心腹手下,一名武官千户来浙江担任缉事一职。”
“这个人自从来到了浙江之后,就在各地欺压百姓,敲诈地方官员,大肆攫取财物,作威作福,弄得天怒人怨,可是由于他是锦衣卫的特殊身份,众人又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程念真不觉一笑道:“于是你就迎难而上,去收拾他了?”
周新也是一笑,道:“刚才在客栈中的张家小胖子不是说了吗,我周某可是出了名的三不先生,其实我最大的一个不字,就是不怕他有什么样的后台,什么样的背景,只要敢作奸犯科,一律照查!”
“就算这个千户大人是颗铁钉子,我周某人也是铜头铁骨,不怕碰钉子。最后终于还是被我查到了他欺压百姓,逼死人命的实据。”
“我当即下令将这名千户拘押起来,听候处置。可是没想到,这名千户是武官出身,勇武过人,几名寻常捕快竟不能敌,被他杀出重围逃走了。”
程姑娘皱起眉头:“逃走了?只要海捕文书一出,各地严查之下,他能逃到哪儿去?”
周新也叹息道:“正是啊!我立即下公文,令各地严查缉拿,可是这名千户就犹如人间蒸了一半,杳无音讯了。看起来必定是被某个极有权势的人给庇护起来了。”
“而且,我搜查了他的住所与随身行李,他来浙江之后所搜刮的金银财宝何止千万,可是他的随身物品之中却一无所有,所以我怀疑他的背后还有个极为厉害的主子,而他搜刮来的钱财也全都孝敬了他的主子,作为回报,他的这个主子当然也会保他周全。”
程姑娘眨了眨眼,问道:“周大人你的意思,你是怀疑这名千户背后的主子就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
周新此刻面沉如水,说道:“刚才面对这三名刺客,我不过只是想起了此事,于是随口一猜,却不想不幸言中!他们既然是锦衣卫所派遣,那么这个逃走无踪的千户现在定然在锦衣卫的保护之下,而他背后的主子十之八九就是纪纲!”
“可惜啊,可惜我没有证据。自从锦衣卫老指挥使叶知秋大人离京之后,纪纲继任以来,贪赃枉法,办案全凭他个人喜恶,锦衣卫被他搞得是乌烟瘴气,几乎成了他的私人武装。”
“我原本想要搜集证据向皇上弹劾他,却不料忽然被外放浙江任按察使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却不料他的魔掌已经伸到了这地方之上,我周某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他嘿嘿冷笑几声,道:“等到有一天我一旦有了足够的证据,即使我已经不再是监察御史,也必定会回京面见皇上,弹劾此贼,为朝廷为百姓除此大害!”
看着周新意气风的样子,程念真忽然想起了当初和叶枫在京城之时,叶枫曾经私下里对她提起过纪纲此人。
这个纪纲,是个惯会见风使舵,擅于迎奉之术的小人,常年游走于皇上与汉王之间,于中取利。他能接替叶知秋的位置,担任锦衣卫指挥使,绝非偶然,这本身就说明了皇上对他的信任。
如今周新却想要去上奏弹劾纪纲,只怕不但不能轻易扳倒他,反而会惹祸上身。
程念真看周新也算是个刚直的好官,本想出言提醒他几句,可是想到了他的脾气,必然听不进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两人就这么边说边走,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县衙门前。
黄县令和几名捕快早就在门前等着迎候周新,看见他们过来,连忙迎了上来。
黄县令的脸上一脸的紧张与关切之情,说道:“学生听闻刚才路途之中有刺客惊扰恩师,不知恩师可还安然无恙否?”
周新听了这话,不觉一愣,随即淡淡的说了一句:“没什么,刺客如今都已毙命,你派人去收拾一下他们的尸身,莫要惊扰了民众。”
黄县令垂应道:“是!学生即刻吩咐人去办理。”
旋即他又说道:“按恩师吩咐,先前命案死者的尸身已经准备好了,不知恩师预备何时检验啊?”
周新回头询问的看了一眼程念真,程姑娘说道:“既已准备妥当,我们即刻便前去检验吧!”
黄县令闻言不觉一愣,有些呆呆的看着程姑娘,脱口问道:“什么?你……”
他万万没有想到,要检验尸身的,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年轻弱女子!
他更想不到的是,这样一个弱女子检验尸身的手法根本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
黄县令虽然熟读各种验尸断案的书籍,甚至于对《洗冤集录》可以倒背如流,可是真正的像程姑娘这样的验尸手段,他还是头一次亲眼得见。
将死尸开膛破肚,把快腐烂的内脏腑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