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靖难之役爆发,父亲在东昌之战中为了保护燕王殿下而英勇战死,而自己则成为了统领燕王近卫军的举足轻重的心腹将领。
再之后,就是奉天殿的那一把大火,那之后自己不但没有被灭口,反而被封侯,圣宠日隆,之后更是步步高升,直到今天的被封为英国公。
这些年他不是没有吃过败仗,不是没有犯过错误,可是皇上丝毫没有责怪处罚他,反而好言安抚,甚至于加官进爵。
张辅其实明白,除了父亲张玉的死之外,自己的儿子小胖子张痴,他的性命甚至于全家上下也早就已经全都卖给了皇上。
对于这样的张家,皇上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因为自己的儿子,因为皇上心中的那个计划,所以自己这些年来才会出人意料的一帆风顺,风光无限,令人眼红,只是他们谁都不知道,这风光背后张家所付出的究竟是什么?
每当夜深人静,张辅望着悬挂在卧室之中那件英国公的大红色的朝服的时候,总会从心里感到有些悲哀,自己的这份荣光,这份富贵,竟然是靠着出卖儿子得来的!
想到这里,张辅有些自嘲的苦笑了一下,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一旁沉默不语的夏原吉。
他其实打心眼里非常佩服夏原吉。
眼下自己的儿子,还有解缙的儿子全都守在叶枫的身边,东奔西走,经历各种风险。
然而夏原吉的公子夏瑄,却能够安然的呆在京城,在蹇义的吏部办差,朝出暮归,无风无险。
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能够把自己的儿子摘出这件事来,或许,是皇上可怜他偌大的年纪,只有这一个独子吧!
张辅暗自叹息了一声,夏原吉是真疼自己的儿子啊,可是自己不行,他还要考虑张家上上下下,考虑张痴的弟弟,那个身患痼疾的小儿子,考虑还在宫中被皇上纳为妃子的妹妹。
张家上下所有人的荣光都要指望着这个儿子身上了,每当这时,他就越发的感觉对不住自己的这个儿子。
张辅还在发愣,一旁的蹇义却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张公爷小心谨慎一点也是应当的,毕竟自己的妹妹还在宫里,听说深得皇上的宠爱,如今已经快要封为贵妃了!既然是皇家外戚,毕竟和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是不同的。”
听了这话,张辅勃然大怒,一股怒火直冲胸口,猛然站起身来,怒视着蹇义。
蹇义的意思莫不是他张家如今的风光都是靠着一个女人对皇上投怀送抱得来的?
蹇义迎着他愤怒的目光,毫不退缩,说道:“我说的可是事实,有什么不对?”
(张辅的妹妹于永乐七年被朱棣册封为贵妃,死后谥号为“昭懿贵妃”。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女儿后来也被后世的明仁宗纳入宫中为妃,封为敬妃,死后谥号为“贞静敬妃”。)
张辅努力压抑住愤怒的情绪,再不说话,猛然一转身,大踏步走出了精舍,扬长而去。
蹇义站在精舍门前,看着拂袖而去的张辅的背影
,嘴角透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直坐在桌旁的夏原吉这时悠闲的端起茶杯,小嘬了一口,幽幽的叹息道:“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你偏要这么去试探他,搞得不欢而散,何必呢?”
蹇义站在原地头也不回,叹息了一声说道:“虽然我们和他相交多年,可是他始终对于我们还是有所保留的,有很多事都瞒着大家,加上他与皇上的这一层外戚关系,为了稳妥起见,不能不这么试一试他。”
夏原吉轻笑了一声,说道:“当初我们相交之初,你也是百般试探,经常搞的人火冒三丈,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小心的人!”
蹇义转过身来,哈哈笑道:“宦海沉浮,伴君如伴虎,小心一点总是没有大错的。”
夏原吉问道:“那么对于那位天下第一才子的解老兄呢?你也准备试探试探?”
蹇义摇摇头,有些沉重的叹道:“不用试探,他自己的麻烦已经够大的了,要是没有他儿子,他能不能过得了这关都还难说呢!”
夏原吉闻言一惊,问道:“他不是已经被贬化州督粮去了吗?还会有什么麻烦?”
蹇义冷笑道:“我们这位解老兄可跟你不一样,你掌管着皇上的钱袋子,换上要用兵,要迁都,要造大船出海,全都要问你拿钱。而且你穷尽心力,殚精竭虑,能够让皇上的钱袋子里总是有钱,并没有那么捉襟见肘,所以你的功劳皇上是能看见的。要不然你的儿子,如今为什么还能留在京城?”
夏原吉有些尴尬的一笑。
蹇义接着说道:“解老兄则不一样,天下第一才子,好大的名头,然而一直以来却一直担任一些闲职,没有什么实际的贡献。偏生这个人又颇有些恃才傲物,得罪了朝中不少人,树敌众多。”
“最致命的是,他竟然还牵涉进了前阵子的京师厉鬼杀人的案子,那可是谋反的逆案,一个外臣牵扯进了皇家争权夺位的斗争当中,本来就是极度危险的事情。皇上不愿意公然处置自己的亲骨肉,满腔的愤怒就只有发泄在你这个外臣的身上了。”
“好在他还有个儿子在叶枫身边,出于对全盘计划的考虑,皇上还不能动他,只是把他远远贬黜去了化州了事。可是最糟糕的也还是在他的这个儿子身上。”
夏原吉奇怪的问道:“此话怎讲?”
蹇义说道:“皇上这个人的心思最是难测,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