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有条不紊忙碌的秘书室。
因为直属上司休假了,大家要学着习惯代理三少的杜副总的做风,而变得更加的小心翼翼。
尹静恩也有很多事情要做,堆积了几天的文件等着要处理,还要应付杜副总那边的差遣,让她几乎一整个早上都没有时间空闲肝。
她忙得昏头转向的,都忘了手袋里还揣着一封打印好的辞职信妆。
直到桌上的手机响起,池宗昊清澈的嗓音在电波里传过来,“手续都办好了吗?”
尹静恩才想起来辞职信的事。
不过,上司不在公司——就算他在公司,也绝不会干脆利落地批准她离职的。
尹静恩大概地跟池宗昊解释了一下她现在的状况,压低声音安抚他,再耐心地等她三个月。依照公司规定,从上司接到她离职要求的那一天起,不管他的决定是什么,自己都有权利自行离职。
池宗昊听了她的话,淡淡一笑,“没事儿。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要是撑不下去就告诉我,违约金方面,我可以跟柏三少再协商。”
尹静恩平静地说了两个字,“不用。”
其实,依照池宗昊的做法,是要直接拿钱解决的。在他的认知里,所谓的违约责任,说到底也还是钱的问题。但是,尹静恩知道,在柏三少的字典里,钱却从来也不是个问题。所以,两个人要是卯起来,最后她更难以脱身。
池宗昊那边似乎有人敲门?他没有再说什么。
尹静恩挂断电话,随手,又将手机搁在桌面上。指尖从桌面上收回时,却不意触到了一片凉意——
是被她桌上的一堆文件挤到了桌角的、一只透明水晶质地的精致烟灰盅。
尹静恩为了方便上司,特意跟行政部要了一只放在自己桌上。他平时就有抽烟的习惯,一到加班的时候,就抽得更凶了!
好几次,她被单独留下来跟他加班的时候,他坐在旁边看她整理报表,都因为她桌上没有烟灰盅而隐约不悦。尹静恩这才打着他的名义跟行政部多要了一只回来。
只不过,今天看到这只烟灰盅,除了三少,她还想起了一个别的人。
自从碰到了桌角的烟灰盅之后,尹静恩就觉得,自己不太能集中精神处理公事了。
隐在电脑屏幕后的双眼,不知怎么地,总是会若有所思地穿过电脑,停在了那只亮晶晶的烟灰盅上,脑海里也无意识地回想着刚才杜宇彬在会议室对她说过的话,
“……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就算我离婚,我也绝对不会让你成为万人唾弃的第三者、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你,尹静恩,永远都是我杜宇彬放在心尖上疼着爱着的女人……”
座位上的尹静恩开始心神恍惚,电脑里面的数字一个个都在她的眼前虚晃,眼珠里完全没有焦点,满脸子里想的都是杜宇彬那冷峻的面容,以及他那与他平时形象完全不相符的温柔情深,还有,他眉宇之间的隐忍与痛楚,让她有些举棋不定。
有人说,上天真的是很不公平的,有些人,什么都不用做,却轻易地得到了全世界。有些人,却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能分到一亩三分地。
尹静恩却想问:如果一个人为了达到自己的野心,为了有一天可以高高在上地拥有全世界,而不择手段践踏了别人的真心,这种成功和名利是不是也是罪大恶极的?是不是有苦衷,这种罪就值得原谅?
握在鼠标键上的雪白素手无意识地前移,青葱的指尖不自知地又触上烟灰盅上的水晶冰凉,尹静恩的心也渐渐地冰冷而坚硬起来:
七年前,她在黑暗的街角里,看见他和柏美欣拥吻的那一幕之后,她一直在等他的解释。那个时候,只要他肯跟她说这不是真的,哪怕是在跟说谎,她也许都会选择相信他的。
可是,没有。直到他结婚的那一天,他都没有告诉她这个事实。
他出国留学的消息,她还是从他同寝室的学长口中得知的。匆匆赶到机场,她忍不住委屈地要他给一个说法。
他却竟然说,她值得更好的,让她不要哭。他温热的大手还像以往一样爱怜地抚过她泪湿的小脸,仿佛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裂痕,仿佛他还是那个深爱着她。
她倔强地挥开了他的手,“我没哭,也尊重学长的选择……”/p
杜副总,你可知道,那天也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学长?
目送着你的背影离去,不是因为依依不舍,而是在告别你的欺骗与隐瞒。从你选择背弃我们的爱情的那天开始,你就再也没有资格说爱我了!
再多的苦衷,也抵不过一份已经褪温变质的爱情。杜宇彬,你不知道吗?我们再也回不去七年前的完好如初,无论是我的身,还是我的心,都再也回不去了,永远也回不去了!
脑袋里再也装不下那些不停跳动的数字,尹静恩犹豫再三,提起桌上的话机,按着桌上的公司内部通讯录,小心翼翼地按下杜宇彬的直达内线——
依照规距,她是应该打给阿诚转达的。可是,她今天要说的话,实在是不方便通过阿诚转达。
电话只响了两声,杜宇彬浑厚磁性的声音便通过电波清晰地传了过来,“我杜宇彬。”
尹静恩双手紧握着话筒,因为之后要说的话而莫名紧张,“杜副总,是我——”
杜宇彬的声音却随即染上了几分笑意,“你第一次给我打电话。”
这个语气有一些太过熟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