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你饶、饶过我……你说,什么条件……”高陵卫大叫着,眼泪鼻涕和着血一起纵流。君漠宸不出声,箭用力地往下刺了一点。
“住手、住手……”高陵卫双手抓住箭,大声叫道:“我知道一个秘密,我告诉你,真的,这个秘密你一定会感兴趣。”
“什么秘密?”君漠宸薄唇轻动,冷冷地问。
“其实、其实今晚是个诱杀焱殇的陷阱。君鸿镇知道焱殇和公主有来往,故意把公主给我,在我的别馆外设了埋伏,要杀焱殇。我的随从不止这些,我刚数了,有两个没在里面,一个叫苟华,一个叫苟刚。”
见君漠宸眸色略有松动,他又急
、喘着说:“不信你可以查我的随从名单,他们一定是去附近打猎,一定会看到这里发生的事。你若此时杀我,君鸿镇一定怀疑你。你放我走,我为你保守秘密,绝对不提你来过的事,公主就归你了,我到时说公主被焱殇救走了。”
高陵卫大声嚷完,四周静了下来。
风刮动着枝叶,哗啦啦地响,好像真有人躲在后面,窥探着这里的一切。
君漠宸突然就笑了,长箭从他的眉心收走,沉声说:“其实本王并不想杀你。”
高陵卫长舒一口气,但只眨眼的工夫,又发出了比先前更加惨烈的叫声。那枝长箭,穿镇定了他的“根”!
“知道嘛,我的人,谁也不能碰,你不仅碰了,还敢打她,我怎么可能让你死得痛快?”
君漠宸松开长指,冷酷地扫他一眼,转身走开,留他一人在地上哀嚎打滚。
其实他做的一切,青鸢都看不清,只是这惨叫声太过骇人,让她心头发颤。
君漠宸慢步近了,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会儿,蹲到了她的身边。
这是盯着看什么呢?没见她像只茧?青鸢眨着眼睛,呜咽了几声。
“不是挺厉害吗?”他一指探来,拔开她挡在眼睛前面的长发,看着她红通通的眼睛拧眉。
青鸢张嘴,啊啊两声,提示他自己不能说话。
君漠宸又盯着她看了会儿,给她解了哑穴。
青鸢深深吸气,用力大喘,末了这才抖着脚说:“宸王好人做到底,赶紧给我解开。”
君漠宸两指掐着她的小脸,迫她转过脸来看着他。
“解开。”青鸢被他盯得难受,含糊地从嘴里挤出两字。
君漠宸这才放开了她的小脸,从地上捡了把刀,把紧裹在身上的绸布割开。青鸢一身大汗,把衣裳都浸透了,全都粘在身上。
她抹了一把脸,掌心抹到了从耳朵里淌出来的血。
呵,这下美妙了,眼睛不好使,耳朵也差点被打聋,再来个心绞痛,她瞬间成了林黛玉式的代表人物。
“混帐东西。”
她捡起地上的绸布,轻捻成卷,往耳朵里面探,轻轻地擦着血。她得弄明白,是被血堵上了才听不清,还是被打聋了才听不清。
“起来了。”
君漠宸在她身边站了会儿,低声说。
青鸢突然反应过来,只要她摆脱了君漠宸,她就自由了!小心肝摆得像战鼓,她整个人都振奋起来。
虽然从那笼子出来的过程有些惨烈,但结果还不错,她终于远离了那群可怕的人。
如今最关键的是,君漠宸这人怎么解决?他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不用打你那些小主意,这片地界完全在陛下的控制中,不用两个时辰,他就能找到你。”君漠宸瞟她一眼,冷漠地讽刺。
“那你还不跑?”
青鸢爬起来,双腿麻木得像有万蚁在咬,她哆嗦了好一会儿,才敢迈出一步。她自嘲地想,若她像高陵卫一样飞奔,会不会也被他用箭戳几个窟窿?/
二人慢吞吞地往前,他走几步,便会停下来,扭头看她一眼,等着她挪近一些,然后又继续往前。
青鸢又忍不住想,若是卫长风,一定把她背起来了,还会温柔体贴安慰她。但这君漠宸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真是想不通,他为什么窜到这里来救她。他知不知道她用黑鹰羽陷害她的事?
君漠宸实在是一个有耐性的人,一直维持这样的龟速。就这样磨磨蹭蹭地,过了许久,才挪了一小段儿路。
哗哗的水声从前面传来,一条小溪从眼前淌过。
青鸢一乐,加快了步子过去,掬了水就往嘴里浇,喉咙都干得要冒火了,这清泉一灌入喉中,让她恢复了大半精神。她又捧了水往脸上浇,抹了好几把之后,扭头往旁边看,君漠宸蹲在溪边,姿态优雅地洗手,溪水里正有血渍荡漾开来。
他没受伤,那这血就是高陵卫和那些随从的。他是在等青鸢喝完了水,才过来洗手。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洗手的姿势也好看优雅。
这实在是一个复杂的人,生得清风云淡的面孔,却有着一副冷心冷性的冷心肠,杀人不眨眼,深瞳之中永远藏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
“你带我去哪里?”青鸢小声问。
君漠宸扭头看她一眼,沉声问:“你想跟本王走吗?”
谁想啊?不过是想哄着你放松警惕,逃之夭夭。
马蹄声急急追来,一匹白色的骏马在二人身前停下,对着君漠宸温柔地打了个响鼻,慢步到了溪边,低头饮水。
“耳朵要紧吗?”君漠宸拧拧眉,站起来,抖开锦帕,慢吞吞地擦手。
青鸢摸摸耳朵,摇头。她也不知道要不要紧,有些嗡嗡地响。
“歇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