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干什么?”君博奕转过头,凌厉的视线投向摔在地上的欣妃。
欣妃跪爬起来,满脸惊恐地看着君博奕,突然,她尖声笑了起来,连滚带爬地爬到他的身边,用力箍住他的腿,把脸埋进了他的龙袍中,眼睛瞪得大大的,兴奋地说:“陛下,你来接臣妾出去了吗?臣妾唱曲给陛下听吧……兰花欣向荣,俏立月中天……”
大风骤起,在衣袂猎猎声中,欣妃尖细颤抖的歌声格外刺耳,听得众人纷纷后退,捂住了耳朵。
“皇上,欣妃受了刺激,还是让她下去吧。”青鸢连连挥手,扮出厌恶状,“玉芬姑姑,给欣妃娘娘请御医来看看。”
“可是……御医不能进来。”梅玉芬犹豫了一下,看向君博奕。
“朕允了,把欣妃扶下去。”君博奕眸子里锐光一闪,低声道肝。
“陛下,臣妾还会跳舞,臣妾新学的一支舞,臣妾跳给陛下看……”
欣妃还要挣扎着往他腿上扑,梅玉芬赶紧带着婢女们上前来,拖着欣妃就往后园走。
“真可怜啊。”青鸢秀眉轻拧,摸着手腕,不停地叹息,“长得如此美貌,却得在这里上关上一辈子,真是暴殄天物。”
君博奕笑笑,从袖中拿出明黄的锦帕,托着她的手,包住了她的手腕。
“这怎么敢当?那就谢皇上了。”青鸢抬腕看锦帕,舒眉展颜地谢恩,仿若对他这样的举动格外享受。
“长风与我亲如兄弟,你今后是我弟妹,有何不可?”君博奕笑笑,指着院门说:“我是来接你的,正好从这里出去,经东角门去将军府,沿途还能停一停,让你看看天烬国的集市。”
“去卫长风那里?”青鸢双瞳一亮,连连点头,“皇上容我换件衣裳吧,他昨儿就笑我顶着绿头绳难看。”
君博奕含笑点头,在梅林里站着,等着她出来。
青鸢合上了门,靠在门上用力吸气。欣妃在装疯,所以欣妃的话多半是真的。这欣妃家里不知是何来头,让她可以免去殉葬的命运,不过青鸢猜,一定是君博奕的人,甚至是极重要的心腹,所以才能知道这样的秘密。
欣妃只怕是活不成了,今日听到这秘密的人,可能都活不成!
一、二、三……青鸢在心里数刚刚那些婢女的人数,好像有五人。最烦恼的是梅玉芬后来也赶来了。
梅玉芬是好人,偏这皇宫里容不下多少好人,老天爷总要给好人的人生里多丢几只妖蛾子!
她闷闷地扭头看窗外,此时只有君博奕一人站在梅树下,拈枝看梅花。
他侧对着门,看不清他的表情。君博奕对她,也算是有救命之恩,相识以来,对她彬彬有礼,从未有逾矩之处。这个人的自制力也很强,不亚于君漠宸。他若是明君,天烬必会持续强大。他若是黑暗之主,那就不好说了……
另外,君鸿镇死于彼岸生,那就是卫长风和君博奕下的手。
彼岸生是曼海国东海岸独有的一种海草,是血珊瑚的伴生物,当地人叫它索命草,医书里叫它彼岸生,意思是碰了它,稍有不慎就得去彼岸,重新股胎做人。它很难采集,只有极有经验的渔夫才敢去采摘,用来毒杀凶猛的食人鲨,稍微不注意,渔夫会和鲨鱼一起丧命,得不偿失,所以这些年来已经没人去碰彼岸生了。
卫长风从古药书里发现这种海草后,便去了东海岸,费尽周折采回了一些!印象中,他好像一共去过三回东海岸,带了十几株彼岸草回来。
他用这种海草制作药物,控制到极小的剂量,麻痹雀儿的神经,再给数只雀儿腹中植入以彼岸生制成的香丸,这几只雀便会增强数倍斗志,再以这几只雀为头领,驭千雀为阵,听卫长风的指挥。
他以前在青鸢面前演示过一次,只用了十只小鸟儿,给青鸢跳舞祝贺生辰,结果耗尽了雀儿的精力,啼出血泪,二人便约好,再不用这种东西了。他又找出了其他能驭千鸟的办法,这才有了大元城的千鸟阵一战。
从时间上来推算,卫长风上回被黑鹰啄伤,应当就是黑鹰帮他送来彼岸生,毒应当是那时候就下给了君鸿镇的。
这么说,在秦兰决定动手之前,卫长风和君博奕已经动手了!青鸢猛地打了个冷战,彼岸生这种东西,用在雀儿身上都显歹毒?卫长风什么时候开始起,不把鸟儿当朋友,只当杀人的利器了呢?
卫长风说她不肯把心事讲给他听,但卫长风你也开始对我隐瞒了呀!为什么出了曼海皇宫,你我之间却开始变得陌生了?
青鸢极重视与卫长风之间的感情,她不想这感情莫名其妙地就变味了,她更不想这十多年处处维护她的卫长风被君博奕给利用了。
她匆匆拉开了衣柜,找了身淡绯色的衣裙穿上,梳了个百合髻,特地拿了朵自己做的绯色芍药绢花戴上,唇颊上轻抹一层胭脂,浅浅上了层粉黛。
她这身装扮很打眼,但有时候高调也是一种自我保护。谁都盯着她,想害她的人反而不好
下手,因为谁也不想有把柄落在别人的手里。
拉开门,君博奕转头看她的时候,瞳中的光明显亮了亮。
青鸢唇角弯弯,轻盈地跳下台阶,快步往他身边跑。
“慢些。”君博奕伸手扶了她一把,爽朗地笑道,“倾华,你总是这么快活,若没有长风,我真想取你为妻,我也能跟着你快活起来。”
“可惜有长风啊,朋友妻,不可欺。”青鸢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