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极力按捺的敌意自然是让况易烟看了个清清楚楚,这件事一向让她头疼——
一个吏部侍郎,一个当朝大将军,却像两个孩子一样,每次见面就掐架,朝堂之上也总是争锋相对。
“皇上——”
“皇上——”
两人齐齐开口,互不退让。
无奈地扶着额,况易烟随便指了一人道:“你先说。”
被点到的王墨对着顾扬挑衅一笑,才缓缓开口道:
“回皇上,关于微臣父亲的死,皇上是不是该给微臣一个交代。”
提到自家父亲,王墨之前的傲气已经不见,只剩下满目的凝重与苍凉。
虽然他与父亲两人效忠于不同的主子,平日里意见也经常出现分歧,但这并不代表,对于父亲的死,他就可以不追究。
从小,父亲就是他的榜样,是他敬重的对象,即使他替二王爷做事,他也从未质疑过父亲的人格。
不可否认,二王爷是个有勇有谋的人,父亲心甘情愿效忠于他,自己无话可说。但皇上也是个明君,他断然不会帮着他们推翻况易烟,这是造成父子两人反目的原因,但是他的心里,从未怪过父亲分毫。
“爱卿所说的,朕不是很明白。”
不明白?
“皇上,微臣已经知道家父并不是病逝,而是被听风堂风越野的银针所杀。”
这个时候,皇上还在跟他装傻么?王墨的语调有些上扬,表情也有些激动。
要不是下午王青告诉了他真相,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原来是自己一心效忠的皇上,命人取了自己父亲的命!!
当然,王青能得到消息,是顾小穿在下午为况茗轩炖补药之前,将信写好,由人交给王青的。这个案子这么就算破了,顾小穿自然是选择了以最快的速度告诉王青真相。
得知了真相的王青,又怎么能不把这个消息告诉王墨呢?因此,王墨一得到消息,就火速地进了宫。
“你这是在质问朕么?”
况易烟一拍桌子,冷冷地注视着王墨。
好像现在,大家都不把她这个皇上放眼里了是么!!非要她杀一儆百么?!!
对于况易烟的盛怒,着实把两人吓了一跳。而惊吓之后,顾扬选择站在一旁,暗自看着好戏。
“微臣不敢——”
知晓自己的语气实在是大不敬,王墨扑通一声跪倒了地上,声音也有些颤抖:
“但是皇上,家父确实是
风越野所害,而听风堂,一直是由皇上直接管辖的。”
今天他敢进宫来为父亲要一个交代,就从来没有想过要活着出去,可是,真看见况易烟发怒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害怕。
“确实是朕下的命令,王尔他留不得。一直以来,都是王尔凭着庞大的关系网为况茗轩提供财力和人力上的帮助,除去了王尔,等于断了他的左右臂膀。现在,虽是你弟弟接手王家的生意,但是王青素来放荡不羁,必不会为况茗轩效力而卷入朝堂中来。他想要造反,也没有这么容易了!”
站起身,将王墨扶了起来,况易烟才接着说道:
“朕不告诉你,是怕你起了异心,不再为朕效力。”
“皇上,微臣对皇上的心,天地可鉴。只是——”
王墨站直了身体,将头顶的乌纱帽缓缓取下——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微臣实在无法再为皇上效力,还请皇上准许微臣辞官。微臣只想回去与胞弟一起接手家里的生意,从此,再不入朝堂。”
听闻王墨的话,况易烟久久不语。她早就知道,会是这番结果。
只是,身在这个位置,她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如果她不够狠,那这把龙椅,她也坐不稳。
“罢了罢了,朕恩准了。”
“草民叩谢皇上圣恩。草民告退。”
对着况易烟深深的一个跪拜,王墨起身准备离开。
“王大人——”
这一刻,见着这般场景,顾扬也没了之前的剑拔弩张。他轻轻地拍了拍王墨的肩膀,道了一声珍重。
“顾将军此番又是为何事前来?”
“微臣想请缨去驻守边关。”
他的话一出口,况易烟的眉头就皱了皱,今天是怎么回事,一文一武两大臣都要离开?
驻守边关这事,一去就至少是五年十年的,因此一般都是被贬的官员才会去。现在,顾扬主动请缨去驻守边关,是要闹哪样?
“爱卿这又是为何?”
“回皇上,微臣在京中已无牵无挂,不想再在这里触景伤情。”
爹死了,三姨娘死了,连嘴心爱的莫诗都已经不再了。现在,整个顾府是走的走,散的散,家不成家,他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
每晚,他都能梦见莫诗死时痛苦的样子,留在这里,对他就是一场无休止的折磨——
“胡闹!”
虽说知道顾家现在已是如同一盘散沙,她也知道他心爱的女子玲珑已死。但男子汉大丈夫哪能因这些私情所牵绊,而自毁前程?
“朕不希望你再提这件事,你先行退下吧。”
不再给顾扬说话的机会,况易烟打开了密室大门,先行走了出去。
无奈之下,顾扬也只能跟着走了出去。
在外面等候多时的顾小穿,在目送了王墨离开之后,终于是等到了两人出来。只是——
况易烟一脸铁青地坐回了饭桌,而顾扬则是面色凝重地退出了养心殿。
这表情,和王墨出来时的轻松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