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金书只得答应,又开口道:“小侄还有一事劳烦世叔。”
“自家人,不用客气。”丁寿随意道。
“待小侄引荐一位同僚。”
随着梅金书目光,丁寿发现还有一名年轻人立在廊下院中。
在梅金书引荐下,那个文静的年轻人恭敬行礼,“小人太医院吏目李言闻拜见丁大人。”
一旁梅金书介绍道:“进了太医院方知道子郁也是湖广人,近日来与他交流医术,颇有心得。”
李言闻惶恐道:“先生此言过谦了,这些时日蒙先生教诲,实子郁之幸,怎敢与先生相提并论。”
“好了,你二人在这就不须客套了,金书,你到底说的是什么事?”丁寿有点不耐烦,那边还等着开吃呢,早说早完。
梅金书眼神示意,李言闻还是踌躇一番才开言道:“此事与刘文泰有关。”
“刘文泰?”丁寿纳闷,这位坑死皇帝的前太医院院判怕是骨头都凉透了,好端端怎么又提起他来了。
待李言闻一讲,他才明白,敢情这位刘文泰生前办过一件大事,领衔编纂了四十二卷本草品汇精要,对北宋名医唐慎微所著经史证类备急本草纠补查遗,药分十部,共载药一千八百一十五种,可惜书成当年还未及刊行,他就玩死了弘治皇帝,这套官修本草被束之高阁,藏于内府。
“大人明鉴,本草品汇精要由数十名医耗费数年心血,叙述精要,图文并茂,若就此湮没,实非国朝杏林之福,求大人在圣上面前美言,将此书刊行,则大人功德无量。”李言闻稽首道。
“内府?”丁寿略一思索,道:“既然这书在刘公公管辖之内,择日金书便与我一同向刘公公进言,请他拿个章程。”
李言闻千恩万谢,梅金书也躬身道谢,丁寿却提及别事,“金书,某此番出使海东收了个女弟子。”
“世叔慧眼识珠,小师妹一定是冰雪聪明。”
丁寿得意一笑,“那是自然,她可是命中注定的名医胚子”
话还未说完,小长今嘴里叼着个水晶蹄髈,满嘴流油地蹦了进来,“师父,罗伯伯催您入席呢。”
一抚脑门,丁寿无力地指着长今,道:“就是她了,金书看可还堪造就?”心中琢磨是不是该给这小丫头节食了,别名医还没培养出来,却先成就了个吃货。
梅金书微微一笑,打量了一番长今后,赞赏道:“小师妹眉目清朗,聪秀灵慧,倒是个学医的苗子。”
“哦?”丁寿又燃起几分希望,道:“那金书可愿传授医术于她?”
“恕小侄无能为力。”梅金书摇头。
“这是为何?”丁寿奇怪,梅金书可还没拒绝过他什么事。
“医术传授,需要明晰人体穴位构造,难免肌肤相亲,如非夫妻血亲,实不宜男女相授。”梅金书恭敬回道:“小师妹年纪虽小,终究是男女有别。”
丁寿张了张嘴,想说不在乎,小心思里却还不愿自家女徒弟被别的男人按来摁去。
梅金书微微一笑,继续道:“若世叔有心,小侄可推荐一位女医给小师妹。”
丁寿百无聊赖,随口连问道:“姓甚名谁?哪里人士?医术如何?”
“医术自不必说,曾到梅家庄向家父请教,家父多有赞誉,是南直隶人士,姓谈,名允贤世叔,世叔,您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适?”
丁寿张大了嘴巴,久久不闭,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女医明妃传?
这tm哪儿跟哪儿啊。
刘瑾托着下巴,面无表情地看着堂下的丁寿与梅金书。
那日听了梅金书细说,丁寿才知道朱祁镇驾崩时那位谈允贤也才三岁,朱祁钰死的时候她都没出生,别说搞出什么狗血事儿来,这二位她连见都没见过。不过丁二爷既然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得空便带了梅金书来面见刘瑾,谁知说了托付之事后刘瑾不发一言,让他心里直犯嘀咕。
半晌,刘瑾终于开口:“梅大先生请暂避,咱家有事与寿哥儿细说。”
待梅金书退下,刘瑾勾勾手指,让丁寿近前,轻声道:“你是猪脑子?”
“啊?”丁寿错愕。
“你可是觉得与皇上的关系亲近到可以不顾先皇崩殂的地步了?如今朝廷内外有多少人瞪大了眼睛寻我们的错处,要不是有皇上这份信重咱家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你却要把这份情分毁掉,可是嫌咱家命长?”刘瑾盯着丁寿冷声道。
“公公,属下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是小事一件,对您不过举手之劳,才敢应承下来。”丁寿心中忐忑,要是刘瑾这棵大树倒了,他们东厂这些猢狲日子绝不好过。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虽是小事,可被有心人操持,难保不会成为大祸。朝堂之上处处凶险,咱家每进一步都如履薄冰,才有了今天,断不会授人以柄。”刘瑾阴测测地说道,随即冷笑一声:“何况,宫里想让咱家死的人绝不比宫外少了。”
“属下这就把那个李言闻赶走,断了他的念想。”丁寿转身就往外走。
“回来。”刘瑾喝止道:“你已经应了人家,若是出尔反尔将来谁还托庇于你,无端砸了我东厂的招牌。”
“那怎么办?”丁寿两手一摊。
“那个叫李李什么来着?”
“李言闻,太医院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吏目。”
“那小子说的也有道理,这套医书若刊行于世,确是有利民生,不过”刘瑾狡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