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阿德里克心中依然生出了一股怒火。
在斯潘下令带着大队撤离的时候,留在凯旋门的这三千守军,依然还在和城外攻城的叛军激战,他们并不知道城中的其他战况。甚至可以很明白的说,这三千人已经被放弃了,他们唯一的使命就是,尽可能的在凯旋门多守一段时间,拖延上更长一些时间,好让城里的残兵有时间去退守皇宫,保护那位皇帝的安全。
这三千人,是被放弃掉了的。
阿德里克已经伤重得骑不得马了,毕竟他戎马半生,就算是身子再强健,也是中年之人,体质大不如前,今晚激战,腰上挨的那一剑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他能支撑着又激战了半夜,也已经算是他阿德里克天姓彪悍了。此刻一旦松下来,就再也支持不住,身边的军士只能找了一辆马车来将车棚拆了,让这位主将坐在马车上沿途指挥。
阿德里克沿途收拢了几个城防段的守军,带到凯旋门来的已经有数千人了,跟随他而来的人,大部分已经得知了威灵顿城门失守,叛军大队进城的消息。末世危城,帝国守军能坚持半年到现在,其中不少因素都是因为有阿德里克这位帝国名将的坐镇,况且城卫军大部分都是燕京本地人,纵然其中有不少是从前从其他地方军队抽调来的,这些年来也都在燕京安了家,自己的家园都在燕京,心中又存了护卫家园亲人的心思,这半年来才肯奋勇死战。脚下的奥斯吉利亚,又是大陆第一雄城,号称永不陷落的城市,虽然情况再怎么败坏,大家心中总还存着一丝希望,指望有阿德里克这位名将指挥,又这座雄城在手,说不定坚持下来,总能等到转机,守到叛军退兵的一天……可这一切,这些信念支撑到今夜,随着威灵顿城门被攻克,叛军大举进城,这座永不陷落的城市终于被打开了一个缺口,而顶梁柱阿德里克将军也已经身手重伤,此刻虽然聚集了数千人,但是大部分人都是心中惶恐,士气也不免低糜了下来。
这么一支军队,若是在野战之中,只怕就已经要濒临崩溃了,但是毕竟这是一座孤城,纵然有心心中已经存了逃心,可又能往哪里逃?加上阿德里克平曰的积威还在,勉强收拢人马一路来到凯旋门,居然没有逃兵,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奇迹了。
来到凯旋门,和这里的守军汇合之后,阿德里克立刻下令打开库房,将军械全部搬出来。他带来的这些军队都是从沿途的防区紧急拉下来的,不少人只带了随身的武器,弓箭手甚至都没有来及补充箭矢。
幸好凯旋门一向是奥斯吉利亚城防的重中之重,这里的城下军营里储存了大量的军械。一时间热火朝天,军士们忙碌开来,才勉强将那心头的绝望驱散几分。
阿德里克坐在马车上,虽然不能动弹,却强行支撑精神连连下令,将凯旋门的防务重新布置了一边,工事据点,栅栏尖木,都加派了人手去整顿。同时又派了数十传骑出去,沿着凯旋门一路朝着城防的另外一个方向而去,带了阿德里克亲手蘸血书写的军令去调集守军过来集结。
他心中只希望斯潘的动作不要太快,还没有来得及让另外一个方向的城防守军也撤下去,自己还能调集来多一些兵力。
接近黎明的时候,这夜风越发的刺骨寒冷,阿德里克虽然重伤,却坚持不肯让部下抬自己进营房去休息。他坚持就坐在那辆敞棚的马车上,甚至让人将马车两旁的遮拦全部拆了,将自己身下的座垫垫得高一些,他阿德里克就这么坐在马车上,在军营之中最醒目的地方。
他心中清楚,今晚战况到了这样的局面,军心难免动摇,这个时候,他自己就是全军的主心骨,他就是要让自己留在最显眼的地方,让手下的将士抬头就能看见自己的存在!这样或许还能稍微安抚下一些军心的涣散。
阿德里克重伤,虽然来到凯旋门之后,已经有手下从乱军之中找来了医师,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拖出来了一个会治疗术的教会里的神职人员,给阿德里克紧急治疗了一下,在治疗术的作用下,阿德里克的伤口勉强愈合上了。但是擦去脸上的血污之后,这位从来都是满脸英气的将军,却脸色苍白的吓人,而且因为失血太多,那脸色上更是仿佛笼了一层青灰之气。
坐在这露天的地方,拖着重伤的身子,吹着刺骨的寒风,阿德里克面色阴沉之极,但是却依然用那双犀利的眼睛四处环顾,不时的传下一条一条军令。
他的马车旁,还有一些军中的军官,此刻都是眼巴巴的看着这位主将。就算众人心中对这位刀疤脸的将军再怎么敬服,可时局如此,人人心中也不敢指望这位阿德里克将军能靠着手里这点兵力将如此局面再扳回来了。
此刻,大家等待的,或许,也不过就是最后一个壮烈的结局罢了吧。
派去的传骑陆续回来,阿德里克终于等来了一些好消息,斯潘退去的很是匆忙,或许是有心,或许是无意,斯潘并没有下令给其他城防段的守军。阿德里克心中猜想,斯潘或许是知道无法违抗皇令,故意留下这么一个伏笔来让自己有空间施展吧。
派去的传骑带回来了数量不等的守军,少则百十,多则一两个营队,都是按照阿德里克的命令,放弃了城防防区,丢掉了军营和军械辎重,轻装前来集结。
当黎明的第一缕淡淡的白光从天际尽头浮现的时候,凯旋门的城楼上下已经聚集了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