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兰芽也惊了,连忙追问:“这是怎么话儿说的?”
司夜染也只能摇头微笑:“……据藏花说,你刚走的时候,固伦因是个女孩儿家,于是夜晚便会想娘,很是哭闹了些日子。”
司夜染说到这里顿了顿,兰芽果然便双手捂住脸,哭得控制不住了自己。
可不是,自从狼月和固伦出世,她便不管自己有多累,每个晚上都坚持将两个孩儿带在身边一起睡。狼月是个男孩子,夜晚怕热,她便将狼月放到背后;而将固伦放在身前会。
那时候每个晚上,小小的固伦仿佛没有安全感,还总会咕哝咕哝地自己爬进她怀里,让她搂着睡。
所以她这一走,狼月自然还好些;再加上总归还有爱兰珠这个娘,那小子兴许还未必知道娘不见了;固伦身边却只有一个藏花,小小的她心下便一定是知道少了娘龟。
司夜染终是忍不住伸手,将她拥进了怀里,紧紧抱住。
实则这一刻,她哪里像是有了个两个孩子的娘亲啊,她在他怀里还是这么软软的、小小的,一颦一笑都让他心疼,分明——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啊。
可是却要她小小的肩膀,来独力承担起这样重的担子。这原本,该是他自己一个人来扛的,可是现在……
他抱紧了她,将下颌抵在她发顶,含着泪却努力微笑着给她讲.
“藏花也傻了,这么多年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怎么哄都不成,反倒越哄哭声越大。藏花也是病急了乱投医,便抱着她整个东海号四处去走,摸着什么都尝试着递给她玩儿,看能不能叫她别哭了。”
“说也奇怪,当把她带进账房,将算盘晃晃给她看,她却忽然不哭了,还一把就抢过了藏花手里的算盘抱在怀里。”
兰芽听得出神,不由得停了哭泣,反倒生起了担心:“可是那大算盘很沉的,她抱得住么?”
司夜染也只能笑着叹气:“所以说离奇啊,你女儿非但抱得动,而且死不撒手了。”
兰芽又是难过,又是忍不住微笑:“如此看来,这小丫头还真是爱财了。”
“还不光抢算盘,另有更绝的。”司夜染也忍不住泄露了一脸的柔情,唇角高高扬起。
“什么更绝的?”
司夜染轻叹一声:“账房里恰好有结账用的两个金元宝锁在柜台里,藏花也是随手抓物件儿逗她玩儿,便将那两个金元宝给拿出来了——结果你女儿,一见那两块金子,登时就忘了哭了,一手一个抱住,乐得小脸儿上就开了花儿!”
兰芽更傻了:“那金元宝多沉啊,她哪儿抱得动!”
司夜染也只能含笑摇头:“自然抱不动,就苦了藏花。叫人打了络子,将两个金元宝挂脖子上,就为了固伦能一眼瞧见。固伦也给脸面,一看见藏花脖子上挂了金子,比见了奶娘还要开心,整天笑哈哈。”
兰芽都忍不住一捂脸……
丫头,你可给你娘丢了人了。
司夜染忍不住轻笑出声:“说到这儿便要捂住脸了?下面还有叫咱们两个更没脸见人的呢……”
“还有?!”
兰芽真被惊着了。
若说是狼月出什么幺蛾子,她可以接受。毕竟那是个男孩子;哪儿能想到反倒是固伦更能花样儿百出呀?
司夜染了然地笑,最初他刚收到藏花的密信的时候,也惊得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然后坐在书案前傻笑。等到终于笑够了,一瞄窗外竟然都是天亮了——他竟然为了自己的丫头傻笑了整个晚上。
“……这般一来二去的,藏花便也在最初的手忙脚乱之后,渐渐一点点摸出了固伦的性子来,发现这小丫头爱财了,便带她去银库。”
“汉城的东海总号里,可存着整个东海号从李朝收来的所有银两,银库里存着不少的金银。藏花也是宠着她,便叫人将那些金银箱子盖儿都敞开,让她瞧。结果你女儿自己爬进一箱金子里头,坐在金元宝上便不肯下来了。后来更是干脆在金子上睡着了……”
“藏花从此若是遇见固伦不肯睡觉的话,就带她去银库,将小被子铺在金元宝上……她一准儿就能安然入梦了。”
兰芽笑得喘不上气来,一个劲儿地摇头:“糟了,糟了,这个丫头咱们养不起。难道将来为了叫她能好好睡觉,咱们也得存几箱的金子么?”
司夜染倒是傲然扬眉:“咱们倒是好说,我现在只为将来能娶得起她的那个后生担心……”
兰芽这个叹气:“谁娶得起她啊。若是平民百姓,几个人家见过成箱的金子!”
两人说得认认真真,然后四目一对,便各自都笑了。
瞧,说得跟真事儿似的,仿佛明天女儿就到了该出阁的年纪似的。竟然都忘了女儿还没满周岁呢,什么娶不娶得起,都是遥远的事情。
可是这就是当爹娘的心吧,谁都不能免俗,总是忍不住想着想着便想到十数年以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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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芽便垂下首去,用力点头:“知道孩儿们都好,那我就放心了。“
当爹娘的,关于孩子的话便总是说不够,说着说着,酒菜早就冷了,夜色也已深了。
兰芽抬头望着司夜染,眼圈儿又是红了。
她不能留下来陪伴他,甚至不能将他带回他从前的观鱼台去。即便这就是自己家一样的灵济宫里,却还是不能叫任何人知道他无旨私自回京了。
她只能忍住难过,起身按住他的肩头:“我回头叫双宝给你安排一间房。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