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梦城结界之外,却是另一番景象。
“破!”
随着一声大喝,空中那柄巨剑便带着呼啸风声,夹着开云破天之势向着那罩子一般的深紫色结界砸去。轰隆一声巨响,带起地面好一阵震动。
云天青立在剑上,看着前方三位师叔的背影,心里却是一阵迷惘。
为什么我们还要在这里,还要不断地展开杀戮,还要不断地眼睁睁看着身边熟悉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他茫然地想。
师尊死了,就死在他们的面前,大师兄亦在妖界失去了踪迹,想来也是凶多吉少,琼华派还有更多他不知道名字的师兄弟死在了这一场大战中,那些血只怕早已染红了这片妖境的土地罢?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成仙的梦么?
还要死多少人,多少妖,才能够结束这个梦呢?
“轰——”
又是一阵巨响,那铜墙铁壁一般的圆罩又黯淡了几许。巨剑仿佛也感觉到了抵抗之力的减弱,愈发猛烈地向着眼前的结界展开了攻势。片刻后,随着“啪”地一声脆响,那圆罩上的最后一丝流光,宛若风里摇曳的火苗,终于不堪重负地熄灭了。下一瞬,一道裂纹,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巨剑砸下的位置。
周遭御剑围拢在空中的人们面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们已然感觉到了,并在期待着,那道结界彻底被打破的瞬间。
啪、啪、啪……
随着一声又一声的脆响,深色的裂纹如藤蔓如蛛网,蜿蜒在那片深紫色的圆罩之上,遍布了结界的每一个角落。
最前方控制着那柄巨剑的宗炼额角一滴汗悄无声息地滑落,渗入颌下银须中。即便道法高深如他,在催动全力施展上清破云剑近一个时辰之后也感到极为疲惫了。但他亦知晓,此时断不能停滞退缩,貘妖的结界已然脆弱如纸,只需再施加几分力道便可一举突破。
成败便在此一役,即便是脱力而死,也要为掌门师兄报仇雪恨啊……雪白长髯下一缕苦涩的笑一闪即逝。这位承天长老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两位师兄,咬紧牙关,将最后的一层真力尽数倾泻向前方的那柄巨剑。
“轰隆——”
震耳欲聋的一声爆裂响声在妖境上空响起,带着灵力碰撞激起的风浪,夹着滚滚的沙土和无数的破碎晶石,向四面八方迸射。
风声呼啸,其势若龙若虎,沙尘扬扬,遮住了视线。云天青勉力操控着足下那柄七尺玉具,一头长发早已脱了玉冠,乱蓬蓬地飞舞在空中,看着好不狼狈,但比起周遭那些不敌风力从剑上摔下的琼华弟子,他却又要好得多了。
御剑站在最高处的重光长老低头四顾,看到许多弟子摔落地面痛楚失声,面色更是冷如寒霜,几乎要压不住嗓子眼里的那记哼声。待到看清烟尘中影影绰绰,还有云天青、夙瑶、夙莘等出色弟子仍坚定不屈地跟在他们身后时,那面色才又稍稍缓解了些。
“琼华弟子听令——”尘浪中虽看不清几位长老的身形,但青阳的声音还是十分清朗地响彻天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太清真人已死,新任掌门未立,琼华派中便是以他资历最老,是以此时便由他发号施令,只听他高声说道:“结界已毁,尔等即刻杀入妖穴,为掌门和门中浴血而死的弟子报仇!”
“是!”
天上地下,不管是仍挺立在风中的弟子,还是功力低微不慎跌下地面的弟子,都齐声应道,带着无限仇恨和热血,挥剑冲入了那滚滚尘浪的中心。
云天青看着那些掠过自己身旁的剑光,看着剑上那一张张满是偏执和恨意的脸庞,心底的茫然却一层深过一层。
那些妖做错了什么?那妖界原本封闭如蚌壳,若非被琼华派网缚住,只怕那些妖怪根本不会出来,又何来害人之说?他虽不喜欢妖,却也不像派中其他师兄弟那般天生对妖便有一份憎恶在心,看着周遭师长和同门越杀便越是疯狂的模样,对那些貘妖早已心存不忍。
反观身为道家名门的琼华,只为了一己私欲,为了成仙,便将拯救苍生的气度抛之脑后,夺取晶石,虐杀貘妖,甚至连幼崽也不放过……殊不知,比起那些无辜的小妖,人才是天地间最大的恶客么?从小便已历经人世坎坷的他,可要比任何人都深知这一点啊。
难道以其他生灵的生命作为代价,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升仙么?生灵涂炭也不过如此罢?云天青怔怔地看着翻滚的沙尘,只觉得那尘浪正渐渐幻化出妖界与琼华派争斗不休,死伤惨重的场面,心底寒意更是绵绵不绝地泛了上来。
夙玉……也不知她和冰块脸看见这场面,会作何想法?
想起了心系女人那张清丽的脸庞,云天青的心情却更加沉重了。一同修行数年,即便那女子的眼中全无自己,可他对夙玉那副冰霜模样下的温柔心肠却是了解至深。若是她知晓了自己御剑网缚住妖界竟会导致如今这样可怕可悲的场景,她只怕又要在心中黯然独伤了罢?那个固执的死冰块脸……玄霄师兄会去安慰她么?
“云天青,大敌当前,你还在发什么呆!”
夙瑶一声怒喝,将云天青一下子惊醒过来。看着大师姐满身浴血,柳眉倒竖的模样,云天只得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搪塞道:“我只是……只是近来不曾睡好,有些疲惫。”
夙瑶冷冷看他一眼,那双美眸经历了师父逝世、门派大乱种种事故,如今更加犀利,听到云天青的话,她面上冷色似乎也不由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