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乒!乒!乓!!!!!!!!!!!!
初秋的正午,暖日微醺,风轻云淡,万里晴空一碧如洗。
扶炉山东峰脚下,枝叶浓密的林木中不时传出金戈交鸣之声。
躺在灌木丛中的苏少白就是被这声响吵醒的,论恼人度来说,比起自家邻居装修时的电钻也不遑多让。他皱着眉毛,勉强睁开眼,脑子里熬着团浆糊,稀里糊涂的。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墨绿的枝叶间瓦蓝的天空。
这是哪里?他记得凌晨时自己和那个心仪的妹子去爬莲花峰,不小心一脚蹬空……身上好像没有疼的地方,这么高摔下来都没事?转头往发出响动的地方一看,苏少白不禁瞪圆双眼。
不足百米外的林荫里,两个黑衫蒙面人与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对峙而立,三人头顶上方,两柄金光闪烁的长剑正与一柄拂尘样的东西缠斗在一处,撞击间不时发出尖锐的声响。
怎么回事?黄山最近有人在取景拍戏?他紧盯着浮在空中的几样东西,却没有找到传说中的威亚和摄像机。
那柄拂尘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在两柄长剑夹击之下出现多处裂纹,光芒越来越弱。
“姓祁的,你越是运功,毒性发作越快,识相点就赶紧把《望月谱》交出来!”个子稍高的黑衫男子语气颇为嚣张,听声音应该只有二十几岁。
老者咬着牙根苦苦支撑,瞪着对面的两人目眦欲裂,“做梦,博山派会出你们这种败类真是耻辱!”
“老匹夫,你找死!”那青年右手翻转,两指并拢朝天,其中一柄长剑突然放出数十道巴掌长的金色气剑,直冲老者而去。
拂尘紧追其后,试图拦截剑气,却被另外一柄剑趁机拦腰砍断,碎成两截。
“噗!”地上的老者面如死灰,吐出一口黑血。随后,金色的气剑在他浑身上下穿出数十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老者晃了晃,倒在地上,顿时气绝身亡。
空中的两柄长剑收了光芒,带出道金色流光,落回地上那两人的后背。
刚才说话的那位青年隔空一抓,地上老者气海处冒出团微弱的黄光,一颗黄豆大小的金色珠子颤巍巍的浮到半空中,“啪”的碎成齑粉,扑簌簌散落在风里。
“师兄,这样会不会太狠?”稍矮的那个青年忍不住皱眉,压住眼里的闪烁的精光。
“他已认出我们的身份,必须斩草除根。我们抢了《望月谱》这件事,绝不能让别人知道!”稍高的那位趾高气扬的看着身旁之人,见矮个儿垂下头不再言语,就蹲下身在老者身上摸索起来。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矮个青年自掌中翻出把泛着青绿色光芒的匕首,猛的从背后刺进正在老者身上翻找东西那人的胸膛。
那位师兄惊愕的看着胸口那截沾满血迹的刃尖,毫无防备的被刺成对穿,刚想回头,矮个猛然拔出匕首,又补戳一刀。
刀尖上的人就像条被剃掉骨头的鱼,软软倒向地面,双眼睁得极大,死不瞑目。
“没了你,我就是黄品弟子的第一人,斩草除根,师兄,是你刚才教我的。”青年冷冷对着地上的尸体说道,没多久就从老者身上摸出块墨色的玉简,塞在自己怀里。
苏少白蹲在灌木丛里,听到青年阴冷的说出“斩草除根”那四个字时不禁浑身一颤,咬紧牙关,祈祷着那位心狠手辣的主儿赶紧离开。他双脚早就发麻,却半步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刚才那血淋淋的场面,老者身上那些足以看见对面树干的血窟窿告诉他,眼前的情景是真的,绝对不是在拍什么仙侠大片!他撞到别人杀人夺宝的现场!若是被发现,绝对跟地上挺尸那两位一样,也是死路一条。
青年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拽下死掉那名青年背后的长剑。又从怀里掏出个瓶子,在两具尸体上各塞一粒药丸,这才祭起飞剑遁空而去。
“呼!”见他终于离开,苏少白长出口气,脱力般的瘫坐回到地上,整条右腿都针扎般的疼,再过一会儿,就算命不交代在这里,脚也要交代在这里!
站起来他才发现,自己穿着身奇怪的粗布衣服,类似古装电视剧里常见的天青色短打,就是普通百姓穿的那种。尺寸有些偏大,袖子绕了两圈才松松垮垮的搭到手腕上面,露出的手臂只有芦柴棒粗细,倒是挺白。怎么回事?他好像变矮了?
环顾四周,新买的那个50l户外背包根本不见踪影,脚边不远处倒是躺着个深蓝色的薄皮小包袱,弯腰捡起来,拿在手里几乎没有重量。远远朝地上那两具尸体看过去,竟然已经匪夷所思的化作两滩水迹,头顶传来阵凄厉的鸟鸣,苏少白后背冷风迭起,心里发寒,捏紧手里的小包袱,无心细看,不管怎么样,先远远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再说。
直到太阳西斜,手脚酸软,苏少白才勉强走出那片森林,找到条浅溪。就着被日头晒得温热的溪水舒服的洗过脸,面对光亮如镜的水面他完全愣住,这人是谁?
水面映出的人,看年纪恐怕只有十岁出头。长眉斜飞,眉色漆黑如墨,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眸子比养在水里的黑珍珠还要闪亮,顾盼神飞,眉梢眼角自带一段灵气,皮肤水嫩,嘴角浅翘,若不是白嫩的小脸尚且带着点婴儿肥,完全就是fēng_liú俊俏的最佳诠释。
再举目四顾,暮色里,倦鸟投林,西边漫天流霞红得如火如荼。远处群峰林立,云雾沉重,却明显不是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