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向腾得信回府后,只能替秦姨娘收尸了。
程向腾怒不可扼,差点儿将行刑的婆子杖毙了。
然后他骂唐氏小题大作,出手狠毒。唐氏却振振有词,说药性如何并不是关键,关键是她谋害主子那份心思。药效打折了,但那份用心没的折打。借用程向腾的话说,那叫“其心可诛”。
……
两公婆打擂台,下人们个个噤若寒蝉,府里气压十分的低。
程向腾不回正院睡了,在秦姨娘院里宿了好几晚,然后就转到外书房去了。
唐氏又开始了在院里摔摔打打的日子。
后来想想说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啊,她怎么净遇倒霉事儿了?定是这向府里邪气盛行啊,要找人来看相看相破破凶兆才好啊。
程向腾知道了只在书房里嗤笑她作态,说她施刑杀人的手,也不怕佛祖怪罪。却也不理会阻拦,任她作为。
于是后来程侯府里,就进行了一场声势相当浩大的法事运动。听说有什么道士仙姑,和尚圣僧的,唐氏也不拘何方神圣,一窝的请了来念唱作法的,说是要念念经祈祈福去去晦气。
然后么,有病治病,唐氏吃上药了。
说是一个师太,常在京中高门大宅里走动,很是会些玄黄之术,尤通妇科。于是唐氏就把人奉为上宾,请那师太把脉赐药,吃将起来。
那师太懂医术倒是真懂,靠这个走江湖的,也不能全是靠混的。只是若说她医术能多高明了,那真没有。不过是在高门大宅里走动的多了,颇会看人眼色,又仗着是方外之人,借着无量天尊的名头,敢把真话说得不敷衍,直击人的命门深处罢了。
唐氏虽也没少念叨神灵,但她还真不是很信。如今只是偶然想起了这一出儿来,没想到后来竟然对这师太十分的信服和推崇起来。
那时候,程向腾不回正院睡有一阵子了,唐氏越发的气恨,不说是因为秦姨娘之死,倒说程向腾是为着武梁那小妖精呢吧,在那儿给她守身如玉呢?
不得不说,这女人的思绪太发散了,若武梁知道她连守身如玉都想出来了,不定得怎么笑死呢。这个男人是多少女人轮过来的?还守身如玉,太侮辱玉了吧。
那时候武梁安然住在燕家村里,又到冬日,也是闲得发毛的时候。
只是燕家村庄院外再也看不到燕南越和小十一的身影了。小十一被武梁送进了镇上的学堂,做起了专业的学生。而燕南越,他有了几十亩地呢,也是个小地主呢,那还有功夫来当短工。
只是武梁又回来了,村民们那是相当的热情啊。哎哟瞧瞧这穿得比上回来还好呢,这肯定是每年到冬上无事了,来这里度个闲的吧?
孙家两兄弟妯娌也十分的热情。哎哟瞧瞧那程行小爷亲自送来呢,也如二爷亲临了。可见这位还不能按待罪丫头论啊,这是能来还能回,回了还能来,那来了肯定还能回的主儿,得罪不得呀。
于是武梁这一趟,比上一趟还松闲自在些。
燕大婶对武梁尤其的亲近,时常上赶着赞美一番,鞋漂亮了,头发出众了,人精神了。什么都能说上一通,相当的热情过头。
燕南越嘴紧,所以燕大婶并不知道自己儿子手里的地契是武梁的,燕南越只说是替一东家买的种的,东家低调,不许声张。
但不管东家是谁,她都知道自己儿子是跟武梁走得近之后才“发财”的。实实在在得益了的,是她们家呀,如果东家不是武梁,那就是武梁能招财引宝呀。于是她有空就凑在武梁身边,跟这是她嫡嫡亲的闺女似的。
一年过去,地里早已经收了秋打了豆见了收益了。武梁看着那帐簿子,二十六亩地,也就几十两银子的出息。不过再看看种子肥料人工等等那些造消支出,也少得可怜嘛。可见若到了绝收的灾荒年,侍弄地的成本也是极低的。怪不得人家说做生意是投机,买地才是实实在在的保本传家正路子。
燕南越人又长高了些,越发的显瘦了,不过却不显弱,筋骨看起来还更加结实了些。他等着武梁把帐看完,交上银子,看着武梁的眼睛里有丝得意,有丝盼望。象个等着得肯定受表扬的小孩。
显然他对自己这一年的绩效相当的满意。
武梁看得出来他似乎不太会做帐,只将什么时间做了什么事,得了什么花用了什么,一笔笔的流水记下来。甚至有些有争议的事项,还特别要注几句决断过程,显然是要用以引得东家赞同的。
是个相当谨慎的。
总之若用表格记下来,也就一两页纸。但这倒用满满一本子,看起来那叫一个费劲。
不过武梁还是表示十分满意,夸赞的话她从来是不吝多说的。然后还给他糖吃,倒让燕南越不好意思了下。说他一个大男人,吃什么糖。却全部接了揣去兜里,说要带回田庄上去分给大伙儿吃,就说是东家赏的。
武梁说她暂时不用钱,把出息让燕南越拿着,或养肥田地用,或再继续买地。
燕南越满口答应,又认认真真出具了契书。
办完事儿也没走,和武梁聊了好一会儿,这一年的各种心得,干活的读书的,都一一讲给武梁听。
武梁还挺不好意思的。如果不是这些地要他侍弄,他可能去忙着用一匹布挣出好几匹来,没准最后就能成个绣庄或成衣铺老板了。或者野菜裹腹,认真读书,能一路高升考个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