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馥雪脸上的尴尬还没退,一直垂低了头,听见皇后叫他们上去。她心里狐疑了半天,这才想着去看南宫烈焰。
南宫烈焰的嗓子还有些犯痒,时不时要轻轻咳嗽两声,他正揉着喉部,就感觉上官馥雪看了过来。他心里顿时不快,一扭头,送了她一记凌厉的眼刀。好像在说,看你干的好事!
上官馥雪心里一哆嗦,面上反倒挺直了腰板,轻咳了一声,就随映桐走了上去,南宫烈焰也紧跟上来。
上官馥雪这才看清太后的脸,虽然已经年届六旬,太后却没有半点老态龙钟的样子,不但身子硬朗,就连脸上的皱纹也比同岁的人要少很多。只是她面上虽始终挂着慈蔼的笑容,眉眼之间却始终有一种刻意隐藏的疲态和颓然。
上官馥雪眼睛偷偷转向皇上,刚一看到皇上的脸,便不由打了个冷战,倒不是因为皇上的威严,却是因为他那张越看越眼熟的脸。上官馥雪脑子转得飞快,一下子想起
刚一想起,她心里便哀叹了一声惨了!
上官馥雪一下子感觉,浑身都不对劲了。就跟在钉板上滚了一圈儿一样,什么感觉都是鲜明的。
见她看着皇上发愣,南宫烈焰出声提醒道:“还不快向皇上、太后,还有皇后行礼?!”
上官馥雪这才一一行礼,太后淡淡说:“既然来了,就到旁边坐着吧。”
这句话又不知同谁说的,上官馥雪狐疑地看向南宫烈焰,南宫烈焰却向太后躬身谢恩道:“谢皇祖母!”便到了东边皇子皇孙的席位上坐下。
太后同南宫烈焰的关系,原本也说不上亲厚,但也不会太过疏离,但自从南宫烈焰的娘(北辰国的长公主)龙雨柔出了事情之后,太后便对他有些不闻不问了。虽然不是过分冷淡,却也不像从前那样偶尔说说话了。
上官馥雪先前听老夫人提过,长公主原本是先皇和太后手心里的肉,可说是将她宠到了极致里。长公主却从来不恃宠而骄,凡事都进退从容,素性淡泊却不高冷。宫里宫外,都很得人心。
长公主到了应该出嫁的年龄,先皇和太后在这方面,都愿意听从她自己的意愿。然而,那时候一件大事,却将一切都改变了。至于是什么事,老夫人并没有说。只说,那时候,长公主不得不嫁给当时三军最高的统帅南宫擎天。南宫擎天也因此被封为了北辰第一位异姓王。
五年前的那场变故,令长公主香消玉殒。
上官馥雪暗想,太后就是因此对南宫烈焰改变了态度的吧。恨也恨不起来,爱也爱不起来。这也是相当,让人痛心的。
上官馥雪垂睫想了会儿,抬眼时,太后正好打量着她,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你就是先前在兰亭雅会上名声大噪的上官馥雪?”
上官馥雪不卑不亢地点头说:“回太后,正是臣女。”
太后含笑又将她打量了一圈,“先前听秀沁提到过你,以前那张脸可不敢恭维,如今你这脸恢复之后,倒也标致,有八九分云氏的气韵。”赞叹地点点头,突然问:“许了人家没有?”(秀沁是上官老夫人的闺名。)
上官馥雪微微红了红脸,偷偷瞥了一眼南宫烈焰,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这一瞥,太后却看明白了,转而笑说:“常听你祖母提到你,说你是个会体贴人的,常常有出乎意料的举动讨她的欢心。哀家最喜欢有孝心,又不拘泥的孩子。”
她说着,扬了扬手,“到你父亲的席位上去坐着吧。”
上官馥雪走到家人所在的客席,方一坐下,便听老夫人在旁边说:“这人上了年纪,看事情就淡了。看来,太后也跟老身一样了。”
上官馥雪笑了笑,说:“许是太后最近劳心费神,有些乏了。”她随口一说,算是对老夫人的回应。
老夫人摇头叹气说:“这人心都是肉长的,禁不起磕碰,遇到的事情多了,心就累了。”
上官馥雪只是淡然笑了笑,并不接话。
太后坐在金殿之上,目光时而沉静时而柔和,接受皇子皇孙以及百官和外国使臣的敬贺,夸赞和奉承之词,一时应接不暇。太后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却没有过分的喜悦和兴奋。
上官馥雪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敷衍。
滔上,左边坐着皇子皇孙和外国使臣,右边才是百官与各自家眷的席位。
上官馥雪发现,寿王龙项天也在其中。他穿着青色的锦衣华服,衬着他浑身的张扬之气,竟觉得十分得扎眼。她这时想起,上次一见,是在苏妈妈出事的时候。后面出了很多事,以他对上官妙歌的紧张程度来看,竟也没有现身来找他的麻烦。不知是不是这些日子,并不在燕京城。
龙项天察觉上官馥雪的目光,很快将她瞪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怨毒和愤恨,甚至有些咬牙切齿。旁边的毅王龙耀天见他看向这里,同样也看过来,近乎冷漠的表情在看到她的那一瞬,竟有了一丝和缓。
他薄唇深抿,始终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他早前从旁人的嘴里,听人提到过上官馥雪,多是赞美之词。现在看着她,穿戴整齐,不显得招摇却又是十分引人注目的。她面带微笑,目光流转之间,从容却不显拘谨,大方却又不失分寸。她肌肤胜雪,周身都散发着一种不俗的气质。没有过分地张扬,又没有过分地内敛,给人一种恰如其分的体会。
龙耀天缓缓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终是移开了眼。
左边客席顺次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