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缕。”回到临夏阁中,靖榕猛地看到千缕的名字。
千缕猝不及防一愣,却是看着靖榕,而靖榕,也在看着她。
“我可求你一件事情,”靖榕很少用求这个字,倒并非因她是个无礼之人,只是她一向不喜将事情推给别人,若是有事情,也是自己想尽办法解决的,所以她极少用求这个字。
千缕一听,便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便神情严肃地看着靖榕。
“主子莫说什么求字,您是主,我是仆,您命令我什么事情,乃是天经地义的。”千缕恭顺说道,倒并非她客气,只是她打心底里佩服靖榕这样的女子,也在心里将对方当做自己的主子。
靖榕却摇摇头说道:“这件事情,我是以陆廉贞女儿的身份来求你,并非是以大赤贵人的身份来求你,这样想来,你的辈分乃是我的长辈,我求你,也是理所应当。”
千缕一愣,便是点点头说道:“主子请讲。”
“我想见一见爹爹。”这几个字分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字,一个女儿想见爹爹,岂不是这世上最普通的事情吗?
可谁知道,千缕听完靖榕这番话后,却是脸色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
那表情虽是极快,她也掩饰的很好,可靖榕却终究还是注意到了。
“可是有什么为难的?”靖榕又问。
陆廉贞教诲,便是有一样,不做多余的事情,不问多余的话。如今靖榕做的事情,便是陆廉贞口中多余的事情。而这件多余的事情被她问出后,便是多余的话。
她极少未被陆琏的教诲,可今日,却是违背了。
“主子可有什么话想要告知阁主,我可代为通传。”千缕口中还是称着主子,便对靖榕还是敬重的。
“不,我只是想见见他。”她略略停顿一下,又说“见见,只是见见。”
靖榕还想劝阻什么,可见靖榕脸上那坚毅的表情,却到最后还是忍住了——靖榕神色便是一副斩钉截铁模样——这陆廉贞,她无论如何都是要见到。
口中称是后,千缕退下。
是夜。
又是这样无风无月的夜晚,黑夜之中寂静的可怕。秋天了,虽是白天还带着一些寒意,可到晚上,却是意外的冰冷刺骨。
就是这样的夜晚,哪怕紧紧地用被子裹住全身,也难保热量不流走。
——自从中了雪虫毒后,靖榕是越发的怕冷,身体也是越发的容易冷了。
就在她紧了紧被子的时候,却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脚踝,那脚踝唯有的一点热量,也被那只冰冷的手汲取了。
靖榕半分也不敢动。
空气里,传来他戏谑的声音:“我的儿啊,你的身体,怎么冷成这幅模样……”
虽然是这样说着,可那只冰冷的手,却依旧抓着靖榕的脚踝,非但那只手没放开,另一只手却伸了进来,抓住了靖榕另一只脚踝……
虽然冷的几乎要打起颤来,可靖榕依旧是一动也未动,等到那人的手暖的差不多了,靖榕的双脚也冷的差不多了。
她微微地将自己的双脚蜷缩起来,躲在被子里面,仿佛一只茧一样。
“我的儿啊,你似乎要见我?”听那人这样的口气,想来是心情极好,靖榕大约也可以大着胆子说话了。
“哥哥,我想问一件事情……”她的声音是不卑不亢的,是既不兴奋也不恐惧的,这是极普通极普通的声音,仿佛两人真的在聊着家常一样。
“你说吧,我听着。”那人又说。
听了这句话,靖榕才真的放下心来——想来他今天的心情,确实是大好。
“我想问欧阳素问死因。”靖榕将自己想问的问题以极短的话语说出,唯恐多说什么,引得对方不快。
思索片刻后,对方却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却是反问道:“我的儿啊,你觉得,她是怎么死的?”
“我初见她尸体的时候,以为她是溺水死的——可她是这世上最不可能意外死亡的人,想来是有人将她推入了水中,装作溺水的模样……”靖榕说道。
“蠢货。”那人只说了两个字,极尽鄙夷语气,可也只说了这两个字,便不再说话了。
等了半响之后,靖榕又说。
“可哥哥你教过我,要让一个人看起来是溺死,其实她未必是溺死的办法有太多。后来我便想,或许她不是溺死的,而是被人勒死的,用一条很宽很宽的布勒在脖子上——不留下痕迹,再是在她喉咙里灌进一些池水到胃里,便仿佛是溺水的样子。”靖榕又说道。
那人虽未说话,可呼吸里却带着一点淡淡的愉悦——他的呼吸,便的有些急促。
“可我又想,一个要被勒死的人死前,如何不大声呼救呢?”说到这里,靖榕停顿一下,仿佛在思考,片刻之后,她回答道,“然后我回想道很小的时候,遇到的那个乞丐——那个被刺破了喉咙的乞丐。”
年幼之时,靖榕曾被陆廉贞指派去杀一个乞丐,那时候她犹豫不敢下刀,便是差点失手,那乞丐若是叫嚷将人招来,靖榕便是失败无疑了,可那时候,陆廉贞却是出现,将那乞丐的喉咙刺破,虽是流了一点血,可那乞丐的声音,却再也无法发出来了。
“这普天之下,知道刺到喉咙某处那如针眼一般大小的穴道便无法出声的人,除了我,那便只有爹爹了,我未杀那欧阳素问,想来,也只有……”她躲在被窝里面,对着被窝外的人说话。
她知道是谁杀了欧阳素问,从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