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他!”听到靖榕的话后,郝连城深几乎从床上坐了起来,可他此时身子虚弱,便是强坐起来,到最后,还是身子软了下去。
靖榕趁机便是抓住了郝连城深的胳膊,将其好好扶住后,往他的背后塞了一个枕头,而这动作之间,便是搭了一搭郝连城钰的脉象——其中脉象紊乱,时高时低,似是心律不齐之症状。
——这并不是作假。
“也便是你,可以抓着我这一国之君的脉门了。”郝连城钰对这靖榕这样说道。他便是知道靖榕刚刚所做,却无任何责怪的意思,“你以为我说的是假的?是骗你的?”
靖榕不曾回答。
“你会这样想,也是理所应当的。”郝连城钰脸上露出的,乃是一种微妙的感情,仿佛说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猛然之间,靖榕突然开口问道:“你刚刚说,这件事情,你很小便知道了?”
郝连城钰知道靖榕要说什么,便是开口说道:“不错。”
而他的脸上,却是露出的一丝释然的笑意。
“你从小就知道自己有这样的疾病,而有着这样疾病的你,却是不适合当国主的,只是你却还是做了国主——可你却又知道,这国主,是做不长的……”靖榕似乎想到了什么,如此开口说道,而她的话,越说到最后,便越是震惊。
郝连城钰并不回答。
“而国主,一向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是你……一个,是郝连城深……你不能做国主太久,那到最后,这国主的位置,便会落到阿成身上……可阿成,并没有想与你争夺王位的意思,他更希望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而不是与你抢夺这坐下王位,所以你才这样……处处逼他……”靖榕震惊地看着郝连城钰,那不算美丽的脸上,露出了极为少见的惊讶的表情。
“你将我,想的实在是太好了……”郝连城钰浅浅笑道,沙哑的喉咙之中,有着的,乃是仿佛破锣一般的声音。
而小七在听到郝连城钰说完这句话后,便是将人参茶喂进了郝连城钰嘴里,郝连城钰才微微缓和了一些……
“我原本就讨厌他……分明是个混血……可生的,却比纯种的胡国人来的还要像一些……非但外貌上像极了胡国人,连这身体,都比的来的好的许多。”郝连城钰含着一些嫉妒,这样对靖榕说着……
“可阿成小的时候,受的苦,却比你来的多的多。”靖榕回答。
眼前这个男人所做的事情,与陆廉贞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其实是差不多的。阿成过去有多苦,如今便有多辉煌。也是这个男人,将阿成打磨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而陆廉贞对自己,亦是如此,没有过往的陆廉贞,没有陆廉贞的磨练,是没有此事的陆靖榕的……过去有多少磨难,此事的在脚下的路,便有多顺。
人生之路,她与阿成所走的,原本就不顺遂,路上有太多的绊脚石,让他们无法前行,而因为过往有了如郝连城钰与陆廉贞这样的人,他们才能一步一步往前走着,虽然践行,可这步子,却是一直都是稳稳的。
“我一直在想,若是他当上皇帝,是否会是成为我父皇那样的皇帝……我父皇,真的是一个好皇帝,虽然有很多不足,可他确实是一个明君……而阿成,又像极了我父亲……”郝连城钰如此说道。他知道,这个皇位必然是会到郝连城深手中的。
可郝连城深却没有登基的意思,于是,他便只能逼。
可哪里知道,他一步步逼近,郝连城深却是一步步后退……直到最后,遇到了一个陆靖榕,才让郝连城深终于有了抢夺的意思。
只是……
郝连城钰终究还是嫉妒的,嫉妒着这个男人,嫉妒他有一个胡国人的体魄,嫉妒他的性格,嫉妒他的健康,嫉妒他……遇到了一个名叫陆靖榕的,可以相守相爱一辈子的女人……
嫉妒,归嫉妒啊。
可皇位,却终究还是只能留给郝连城深的,不是吗?
因为这胡国之中,留着郝连家血统的,只有他们两个了。
可就在刚刚,陆靖榕却告诉了自己一个自己绝对意想不到的事情。
这郝连家族的血液,并不会就此断绝。
非但郝连城深有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父皇……甚至……还活着……
“不不……这不可能……父皇他……分明是父皇的亲信传出的死讯……”因为这个让人振奋的消息传来,让郝连城钰有些喜不自禁,可他终究还是有些若有似无,不敢太多相信。
“你知道,那个将你父皇杀死的人,是谁吗?”靖榕缓缓问道。
郝连城钰沉默了许久,突然,他看着靖榕,便是如此问道:“是你?”
“不错。是我。是我‘杀’了你父皇。可是你父皇没有死,如何谈得到杀?”靖榕反问。
“可你分明受到了我的牵制……若是你没有杀了我的父皇,为何你会如此害怕你杀死我父皇的事情,被郝连城深知道?若是父皇根本没有死,那你杀死我父皇的事情,自然也便不存在了。”郝连城钰反问。
“你不明白……他死了,才是对他最好的。”就仿佛这大赤灵柩之中,金银棺木中有的两句烧焦的尸体,并非是帝后的一样。
帝王们所有的时间,实在太短,与心爱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又实在是太不长了。帝后兜兜转转几十年,才有了这一袭剖白,而国主夫妇之间,却也是寻寻觅觅这样几十年,才有了今日相见。
江山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