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容醒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守在床榻边的如意。
如意也已经发现裴玉容醒过来了,她伸手去将她扶起来,将另一条锦被卷起来放在她的身后让她靠坐着。
裴玉容神色十分的不好,脸色白的像纸一样,她一醒过来就伸手去摸自己的衣袖和枕头下面,匆忙中,一只白嫩的手捏着一只药瓶放到了她面前。
“你是在找这个吗?”如意拿着她的药瓶,神态间毫无异常,裴玉容飞快的打量她一眼,才稍稍放心一些,接过了药瓶子放在枕头下面,削弱的扯出一个微笑:“方才我是不是吓到你了?你……”
“是有些吓着了。”如意淡淡的打断裴玉容,起身去给她倒了一杯水来:“好在你那样子没持续多久就昏了过去,吃了药之后似乎好些了,原本想要叫大夫过来,只是你现在的模样,我怕让人见到不好。”如意说的十分直白,并没有分毫的委婉,裴玉容怔了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身上还沾着些灰尘的裙裳,默了好一会儿才苦笑着摇头。
如意盯着裴玉容的脸,只觉得她脸上的苦笑带着莫大的悲哀,不知道为什么,当初被沈岩和赵晓琴联手背叛时那一瞬间的痛苦和怨恨忽然涌上心头,如意忍不住问道:“你都成这样了,郑泽都对你不闻不问,究竟是什么让你支撑到现在?”
裴玉容似乎没有料到如意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她有些意外的抬起头,并没有很快的给出答案。或许这个答案她还没想过,或许这个答案一直藏在心里最深处,却被其他的东西给一层一层盖住,让她将照着那个答案做出的事情当做了一种本能,而当如意问出问题的时候,她才终于看清自己那颗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一直存在的,鲜明的答案。
安静的房间里,两个女人都各自沉默。裴玉容似乎是在想着什么,而如意则是等着她为自己的那个疑惑解答。
良久,裴玉容才轻声道:“如意,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冬日即将来临,枯败的院中,一层又一层的枯叶不断地坠落,似乎怎么也扫不完,就像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生命的垂败一般,那么无奈而又现实。
如意用了很短的时间听完一个故事,可故事中鲜衣怒马的少女和那个隐忍追随的沉默少年的爱恨纠葛,仿佛三生三世也无法说清。白驹过隙的功夫,当初那个璀璨明媚的少女,成了今日脸色苍白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最后一丝生气都吹散的女人,而那个沉默自闭的少年,却成了谈笑风生冷情至斯的男人。
可是令如意更为意外的是,过了这么多年,当初的点点滴滴,裴玉容都能信手拈来的讲给她听,仿佛那根本是不需要去回忆的过往,只要她闭上眼,每一幕都能在脑中上演。
每一个神态,每一句话,甚至是那些她看到的,他却以为她不知道的动作,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等裴玉容说完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快暗了,她看了看偏西的日头,笑道:“你看,话在心里憋久了,总是越憋越多,没想到一说就说了这么多,是不是听得都乏味了?”
如意缓了缓神,紧接着摇摇头。
裴玉容的记忆是在太过清晰,口中的描述也倾注了太多太多沉重的感情,轻而易举的就将如意拉到了那份回忆里,对着她的故事,心情也跟着跌宕起伏,直到这一刻,她还没能从那份压抑的爱中走出来。
裴玉容伸手摸过自己身边的药瓶子,浅浅笑道:“如意,你大概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故事的,所以,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如意抬眼看了看裴玉容,也许是因为药效的原因,她的脸已经恢复了血色,只是微笑的时候,一双唇还是显得有些干枯泛白,如意不动声色的输出一口气,让自己走出他们压抑的回忆中,这才柔和一笑道:“如果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
直到夜色降临时,如意才从裴玉容的院子里走出来,走了还没两步,身后就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如意回过头,立马就看见了几步开外沉默的跟着她的江承烨。
如意的神情有些凝重,她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江承烨就那么深深地看着她,迈着步子走到她面前将她带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轻轻将她楼到怀里。
似乎这样被他抱着,如意才能从那份压抑中舒缓过来。两人就这样以一个相拥着的姿势站了很久,最后,江承烨伸手拍拍她的背,语气温柔的不像话:“你想怎么做,我都会陪着你。”
如意埋在江承烨的胸膛,闻言,她微微推开他一些,眼角似乎有些红,江承烨微微勾起唇角,屈着食指触了触她的眼角,还好,没有眼泪。
这个女人虽然有时候总是嘴硬心软,其实该坚强的时候,她比谁都坚强。
如意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问道:“郑泽回来了吗?”
江承烨摇摇头:“他是拼了命也要将货赶出来,我想,他交货的时间和甄选开始的时间会差不多,吉祥应该也是这时候成亲。”江承烨说着说着,忽然笑了起来,伸手拧了拧如意的鼻子:“我的如意姑娘,这么多事情都挤在了一起,你要怎么办呢?”
如意因为他的调笑语气,心情多少舒缓了一些:“不怕,有你在,我可以一件一件慢慢来。”
江承烨忍不住笑了,如意也是现在才发现,他全然不复从前那份冷淡,分明是判若两人,却让她并不觉得他这样变化的突兀,好像在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