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都市现代>半子>第62章 六二速战计

午食这点工夫并无法深聊,许稷辞了练绘回度支,二人约定下直后再议。

许稷下午的表现很反常,度支司是个人都能瞧出许侍郎很焦虑。许稷一焦虑就会咬指甲,走来走去坐都坐不住,且她忧心忡忡调取度支封存的账目,好像陷入了甚么大麻烦之中。

笨蛋只能干看着许侍郎心神不宁,机灵人却隐约能猜到一二。

因昨日练绘前来拜访了许稷,按说他二人私下有那层微妙的裙带牵扯着,应该关系很差,不会轻易有来往,那么练绘特意过来,便意味着有公事。

被御史找上门谈话,绝不可能是好事。

练绘到访,许稷焦虑,种种迹象像投石入湖,引得度支顿时起了片片涟漪。不过,御史台真敢动刀吗?或许只是吓唬吓唬人?心虚的家伙纷纷存了疑,怕出事但隐隐又觉得上头有阉党罩着,应该不至于出甚么大事。

下直后许稷破天荒地第一个出了度支司,大小官吏纷纷觉着怪异,但又不敢轻易张口议论。

许稷大步出了尚书省,骑驴回了务本坊。

她换了身士子服,拎了书匣从小宅里出来,恰撞上一群从国子监溜出来的学生。国子监学生对她甚感兴趣,因她年轻却白头,不过二十几岁却已是高官,是高官却住在如此潦倒之所。国子监学生尾随她一路,在后面打赌说她一定是去平康坊狎妓作乐,没想到她却进了一间酒肆,寻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来,只要了一碗素汤饼。

“真是穷得不像话哦!”国子监的富家子弟们看不下去,就在她旁边的桌旁围坐下来,要了满桌酒菜,豪奢地吃着。

许稷仍低头吃面前的素汤饼,一只手忽然伸过来,一盏凉饮就放到了她面前。

许稷抬头,一个十七八岁青春逼人的家伙对她一笑:“郎君请用。”

“干么给他唷!”、“李茂茂过会儿结账你记得多给钱哦!”

被唤作李茂茂的家伙颇无所谓地说:“我为么要多给钱?每人一份我又没多拿。”

许稷接受了这孩子气的好意,但细想李茂茂之名,却隐约觉得耳熟。她接受了这好意,抬首就见同样一身士子服的练绘走了进来。

练绘果然也很抠门,连汤饼也不要,坐下来就只要了一碗茶。

纯真的学生们并不认得多少官员,只当又来了个穷鬼。

但李茂茂眼尖得很,瞅见练绘就偏开头,只听同窗们瞎聊,自己一句话也不讲。

许练二人亦不怎么说话,只待许稷吃完汤饼喝完凉饮,两人这才打算走。许稷摸出铜钱来,临走前往李茂茂面前一放。李茂茂赶紧遮脸,练绘却已是看到了他,不过没说什么,就与许稷一道出去了。

务本坊内有东西横街,街南边被景云观占去,街北边一半则全是国子监,除此之外只有进奏院与旅舍等,私宅极少,故平日里十分冷清。

许练二人路过西门鬼市,天色已晦,进得偌大景云观,便有小道出来相迎。观内十分清净,小道领二人至一处厢房,拉开门道:“两位知客,请。”

练绘进内点了灯,许稷跟进去,那小道便很识趣地走了。

屋外唯有夏夜虫鸣声,丝毫不用担心会有人听墙角。

练绘摊开簿子,许稷也将自己查账整理的一份从书匣里取出来。练绘道:“你先前勾的那一份有些疏漏,我遂重新勾了一遍,请过目。”

她先前按几年前的印象划分阵营显然有些错漏,练绘重新勾过之后,再翻一遍,她对宦官阵营也有了更明确的认知。簿子快翻完时,她道:“报给政事堂知晓了吗?”

“说了。”

“怎么讲?”

“说‘不是甚么高明的点子,但既然阉竖囊中的钱没法直接纳入国库,那就索性用掉它,让许稷送杨中尉一个见面礼也不错。’”练绘一字不变地转述座主赵相公的原话,又道:“所以,今晚动手。”

许稷抬眸,又闻得练绘道:“涉案的度支、太府寺官吏及内侍省等宦官,应是早得了风声正在观望,但他们认为御史台不会太着急动手。越是如此,越要杀个措手不及。南衙诸卫与北衙神策军比起来虽不值一提,但捕几十个人应不是问题。”

“之后呢?”

“人一带走,就直接抄家。”练绘仍然冷面,“文书都已妥当。”

“我需要做甚么?”

“平赃定估。”

所谓平赃定估,即是将赃资以贯折算,一来是为判定受赃轻重以便量刑,二则是为后期赃资快速入库支用做准备。

“预计数额会很大,所以接下来几日户部可能会很忙,这里厢房很安静,你可以在此先睡一觉。五更天之后会有小道士来唤你,届时你直接从安上门回衙门即可。”

许稷颔首,练绘却已起了身。他低头道:“我还有事在身,就先行一步了。”

他步子迈出去,却又想起许稷给李茂茂铜钱那一幕,遂问:“你认得李茂茂?”

许稷摇摇头,练绘便不再追问。他将要移开门时却又顿了顿,另一边许稷心中也是一番犹豫,最后两人同时开口:“十八娘……”

许稷止住话头,练绘续道:“很好,樱娘也好。”说罢拉开门,低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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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云观清净得简直如死寂了一般,许稷睡得很沉。将近五天更,小道在外梆梆梆敲响门,许稷霍地坐起来,出门洗了个冷水脸,天边还是一片暗沉沉。

她速赶去衙门,刚到就被户部尚书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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