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既问来我这里,想必已是信了七分。”
回应她的是个清柔地女声,是季堇凉,“是真的,三天后,戊奴会来接人。墨锦欢会以胜过我的风光,嫁去戊奴,且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妃。”
明明只是轻柔到冷淡地声音,墨寻却觉得整个身体好似被疾风袭击,完全定在那里不知该是何反应。
这声音来得突然,身后殷时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想拦也是拦不下的,只有些小心地盯看墨寻的神色。
又默默地垂下首——
“果然是。窠”
连城筠摇头,看着季堇凉,面色微寒,“想不到四弟为了你……竟寡情至此。”
“这是他的安排,我不曾参与过。是他早前去戊奴应战间,与戊奴太子私定的协议。”
季堇凉微一垂眸,声音也是一低,“若非哥哥前几日告知我,我也是不知道的,更不曾到处宣扬过这事……若三公主因此而对我刮目相看,还请恕堇凉受之不起。”
“你怎会受不起?”
连城筠凉声一笑,“墨锦欢毕竟是父皇赐予四弟的正妃,于你登位是最大地障碍,你正巴不得将她铲除掉!”
“在三公主的眼里,我就是这种人么?”
季堇凉的声音也是微变,“我与阿裔相知多年,难道在三公主看来,还不如墨锦欢么?”
她的心底是格外在意连城裔的这几位关系不错地兄妹们,景妃那边地两个是不可能与她亲近的,唯独剩的便只有连城筠了。她又与她的兄长关系不一般,对连城筠,季堇凉分外尊敬。
如今她的质疑,自是让她忍不住恼怒。
“欢儿?”
连城筠看着她,眼神蓦地一跳,神容惊骇。
季堇凉还未反应过来,已被墨寻扳住了双肩,“我从未见过什么戊奴太子,他为什么会选我?季堇凉,这些都是你编造的,对不对?”
她的力道极大,季堇凉的额头一下透出汗珠。
看她的神色,她刚刚的话该全被她听到了,季堇凉咬唇,摇头,“这本就没什么好隐瞒,你既知道了,那便尽快做起准备吧。戊奴那边后天就会来接人……这是他为你做得最好安排,用心良苦,你该清楚……”
墨寻叱声打断她的话,“我不信……”
她摇头,一下又一下。
“若是不信,你可以亲自去问他。”季堇凉偏过眼,微微地昂起下巴,未再看她那白得吓人地神情。
“你以为,我不敢?”
墨寻松开她,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身而去。
是去往正殿的方向。
……
一路地疾奔,酸麻地腿在走至太延殿前时,却蓦地顿住。
方才胸中激忿,此刻大殿近在眼前,心口里堵着的那团气好似一点点地下沉。
怔怔地看着殿门守卫,墨寻冷笑。
方直言断定季堇凉在骗她,可如今,她竟然没胆量去验证她的话是否属实。
始终都未做声的殷时,此刻开口劝她,“穆王妃,皇上正在殿内和大臣们商议要事,您还是随属下回去吧!”
闯殿的罪名可大可小,即便是她心有怨言,但这样莽撞地跑来质问一朝天子,也是不合宜的。
“是他,还让你们这样叫我地么?”墨寻阖动眼睫,看他。
殷时微愣,摇头。
就看墨寻的唇角,微微地一翘。
穆王妃,即便无实,可毕竟有这个名分在过。
连城裔,难道你真得……
还未待殷时反应过来,墨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冲向殿前。
守卫惊慌间将她拦下,墨寻眼神微戾,抬手握上其中一侍卫地剑,用力将其逼退,抵在宫殿门板之上——
“不想死的,滚开!”
她的声音狠冷,神色怒隐,殷时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微微愣了神。
殿门已被她只手推了开——
正位之上的连城裔正在与臣子议着什么,此时移眸看过来,眼底地漩涡起伏只在瞬息便被压下,只静静看着她。
墨寻缓步行至殿中,离他甚近。
压着声音,凝着他的眼,“连城裔,我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众臣畏首,唏嘘她蛮横无知地语气,更因她这一句直呼其名——
看墨寻神色凝重非一般,连城裔却并未恼怒,这些大臣哪个不是有眼色的,惶惶拱手,全欲退下去。
连城裔却抬手,制止了他们。
“说。”
他语气中地轻淡,让墨寻紧微微蜷紧了手掌。
“季堇凉说,你把我送给了戊奴太子,给他做什么妃子……”
她视线始终盯着他的眼睛,唯恐错过他眸内一丝一毫地异色,“我来,就是想你亲口证实一下,是不是真的……”
她空荡荡地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撞击着每个人的心脏。
连城翩亦是凛了神色,看向连城裔。
这些天,大臣们也先后听到了这样地谣言,但多半是不信的。
毕竟,墨锦欢又丑又蠢的,这戊奴太子好端端地,干什么要她去给自己做太子妃?
谣言起的诡异,又在连城裔欲封后之际,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连城裔起身,拾阶而下,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墨寻哽着喉咙,随着他越靠近,越是感觉难以呼吸。
终于,他在她的跟前站定,薄薄地唇微启。
“是。”
耳边空茫,淡到几乎听不清地一个字,却在瞬息击进胸腔那最柔软的地方,墨寻呆呆注视着他,细细地明黄灼得眼睛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