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锁看着他。
“我知道。”他说,“你在我身边,对我来说可能是更重的惩罚。但是我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
寒风从两人间吹过。两人像是隔了永世之久。
“只要有一丝的可能性,我都不想放过。我一直在等待机会。你们大概都觉得我是失去理智了,我从来都是最理智的人。”巩义方说着,停了停,才接着说:“我最知道在面临选择的时候,哪一个更重要。”
索锁吸了吸鼻子候。
巩义方说的对。她了解他是怎样的人。
“义方,”索锁看着他的眼睛,“我想要的东西,会想办法拿回来。我相信你们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但是你和我之间,在你作证的那个时候,已经结束了……我能理解你维护父母的心,换了我,我可能也会那么做。我也不恨你这些。我只是……也不会爱你了。磐”
巩义方如被五雷轰顶,看着索锁。
索锁没有再说什么。她迅速转了身。直到走进家门,她都没有再看一眼站在门外、像是被冻住了的巩义方。
当他成为检方指控她最强有力的人证,她那已然轰然倒塌的世界,再次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她如果还愿意记起,该记得法庭上检察官的质问。句句犀利、字字带血……怎么会不是这样呢?那证言都来自最亲密的人。
索锁在楼前站下了。
有点太冷了,她的脚步都被冻住了。虽然外面冷的很,雪地里呆久了可能真的会冻僵,她还是站下了。松枝上的积雪被吹下来,落在她肩上,冷的人打战。她突然有点迷茫,不知道该走到哪里去……楼前的灯光突然亮了,她仰头往上看时,听到姥姥在叫她。
“锁儿,你怎么还不上来?”姥姥站在门口,看着索锁。“外头冷碎人骨头了,快上来。”
姥姥招手。
索锁梗着喉咙,“嗯”了一声。好不容易迈开步子,差点摔了。
“当心!”姥姥说着就要往下走。
索锁说:“您就别下来了……回头您再摔了,那可不划算。”
姥姥就没动,等索锁好不容易走到跟前,她把自己披着的大披肩给她捂在身上,说:“看看,出去时候穿这么点儿我就说不行不行,冷的鼻青脸肿的了吧?快进屋。”
索锁转了下脸,跟着姥姥走进去,还没等站稳,她就跌坐在门边的凳子上。姥姥还在说什么,一回头看到她,大声说:“你这是怎么了?脚伤了?”
索锁的脚踝已经肿的很粗。她吸着气,费劲儿地把高跟鞋脱了下来,两条腿并在一起看,抬脸跟姥姥说:“崴了一下。不大要紧。”
老太太看着她的脸,本来准备要说的话先搁下,说:“你先在这里别动。”
索锁说:“姥姥……我自己来啦。”
“让你别动!”姥姥颤巍巍地转身走开了。
索锁呆了片刻,才将身上的这些衣服都脱下来。她嫌丝袜麻烦,也费劲的脱了下来。这样一看,两条腿真是青紫斑驳……她擦着鼻子,起身跳着脚往里头走时,正好姥姥从里面拿了冰块出来。看到她这样,姥姥也不说话,指指客厅,过来要扶她,她忙躲开。
“姥姥我真没事。”索锁说。
“擦擦鼻子。”姥姥没好气地说着,塞了毛巾给索锁。她走在前头,等索锁过去坐下,让她抬起脚来放在凳上,用毛巾裹了冰块,给她敷在脚踝上。
索锁要过一会儿才能感觉到清凉。伤处肿胀疼痛,这个镇痛效果立竿见影。她自己按着冰袋,说:“谢谢姥姥。”
她看着膝盖处的淤青……不过她不记得到底怎么才能摔成这样了。
她的记忆力现在大概比金鱼还差,连七秒钟都维持不了吧。她正出神,脸上一个冰凉的东西也贴了上来。是姥姥另裹了个冰袋,敷在了她脸上。
好一会儿,她也不敢动一下。
以前也受过无数次伤,就是没有一次这么怕在姥姥面前露出来。
“小彭没送你回来?”姥姥冷静地问。
“有……送我回来的。”索锁说。
“我还让他进来喝碗汤呢,他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姥姥手拿开点儿,再看看索锁的脸,很是轻描淡写地问。然后手一挪动,冰袋又敷了上来。她见索锁没接话,就说:“你把腿伸直些,靠在这里,舒服点儿……对了,就这样。”
索锁照着姥姥说的靠过去,脚上敷着冰袋,不敢动;脸上也敷着冰袋,还把伤了的脸完全曝露在姥姥眼中,就更不敢动。
她不敢动,姥姥可没打算放过她。
姥姥伸手扒了下她礼服的领子,看看那已经是浅黄褐色的淤痕,眉皱起来,说:“这旧伤还没好,又添了新的。你倒是说说,你是出去约会呢,还是出去挨打的?”
“姥姥,跟他没关系。”索锁不想说,还是得说。
“好好儿地出去的,折腾成这样才回来。你跟我
说没关系,我也得信呀。”老太太一动气,手劲儿就大了点儿。索锁故意吸了口气喊疼。老太太气的一巴掌拍在她腿上,哪想着又拍在伤处,更疼。“我得把小彭叫到跟前儿来问问这是怎么回事。这算人身伤害不?”
索锁停了一会儿,说:“连轻伤害都不算,告不到人家的。再说……算了。您也别问了。是我的错。”
她想着,章晓芃这巴掌还真是沉。看着她高高瘦瘦,人也斯斯文文的,可见一旦怒极,全身的力气系于一处,力气还是很大很大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