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哗啦一声,车厢板被人放置下来,我定眼一看,光溜溜的平板上,站立着一群衣裳褴褛、头发蓬乱、垂头丧气的男女,身后则是几个持着钢枪的壮年人,没好气地推搡着那些倒霉蛋。
“啊?”望着汽车平板上那群倒霉蛋,我不禁惊叫起来:“那个人,不是金花的爸爸,金大炮吗?那个人,不是李湘的爸爸,卡斯特罗么?”
凶神恶煞的大蚂蚱纵身跳上大卡车,递给金大炮、卡斯特罗等人一人一张大纸牌,同时,命令他们将手里的大纸牌高高地举过头顶,每张被举起的大纸牌子上都书写着他们的尊姓大名,更令人赅讶万分的是,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脖子挂着两只破胶鞋,污黑的、长长的头发给剪得乱七八糟,活象小人书里的青面女恶鬼。
悬挂在大卡车上的高音喇叭哇啦哇啦地吼叫起来,义愤填膺地列举出令这些人莫明其妙的罪状。
这些个惊魂落魄的可怜虫们渐渐坚持不住,金大炮试图放下手中的牌子,缓解一下酸痛的双膊,这一缺乏考虑的贸然行动立刻招来车下愤怒的人们更为严厉的辱骂声。一个怒不可遏的青年人跳上卡车,狠狠猛踢着金大炮,踢着踢着,他感觉到还是不解恨,继尔又扇了他一记大耳光。
“嘀嘀,嘀嘀,……”一辆吉普车冲进人群,车里的人往外抛撒着雪片似的宣传单。哇,真热闹啊,铺天盖地的纸片在茫茫的人海中飞快地飘浮着,好家伙,这伙人怎么跟我一样,也喜欢玩这种耍纸片的游戏啊。
吉普车一边继续散发着宣传单,一边停靠在大卡车的前面。从车箱里缓缓爬出几位年岁很大、白发苍苍的老年人,有的人已经谢了顶,光溜溜的秃脑袋在阳光的映射下非常可笑地闪着剌眼的光泽,这些老者试图说服大家放过卡车上那些可怜的、长时间地高举着大纸牌的人们。
但是,很显然,这些老者们的请求没有得到满足,他们遭到了断然拒绝,甚至有一个大块头冲上前去一把揪住那个谢顶的老人,一边骂骂咧咧着,一边伸出了赅人的铁拳。秃顶老头在其他老者的帮助下,终于挣脱开大块头,他惊惶失措地钻进车箱里,在一片片嘈杂的叫骂声中,吉普车艰难地爬行着,很快便被众人围裹得水泄不通。
人们抓住车门高声喊道:“一、二、三!”
“……”
轰隆一声,无路可逃的吉普车在震耳欲聋的喊叫声中痛苦地颤抖着,很快便被掀了个四轮朝天,车箱里的老年人狼狈不堪地爬出来,立刻遭致众人的拳打脚踢,一个个抱着脑袋四处乱窜。
“扑哧”一声,不知是谁往车箱里扔了一把火,吉普车顿时熊熊燃烧起来,一瞬间便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污浊的空气里夹裹着剌鼻的焦糊味。
从吉普车里逃出来的那几个老人继续遭到众人的穷追猛打,一个中年女人在众人的围追堵截之下终于被打翻在地。许多人一拥而上撕扯着那个女人的衣服,女人的上衣很快就被扯得稀烂,两只白嫩嫩的大ru房颤颤惊惊地呈现在众人面前,可能是这对大ru房的剌激,众人的积极性愈加高潮起来。
他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女人的裤子连同三角裤衩一并撕得粉碎,然后顺手扬抛到石头马路中央,可怜的女人赤身luǒ_tǐ地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一时间,羞得她不知是用双手捂住坦露在众目睽睽的小便,还是捂住被抓扯得伤痕累累的面颊。
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潮水般地涌过来一群举着彩旗的人流,很显然,他们也是赶来凑热闹的。
两伙人流终于在石头马路上相遇,他们横眉立目地对峙着,此起彼伏地相互谩骂着,这边敲锣,那边就打鼓,这边搞大合唱,那边就挂起高音大喇叭播放最高指示。两伙人流就这样非常可笑地僵持着、对峙着。
突然,迟来的那伙人流非常迅速地闪开一条整整齐齐的人缝,我举目望去,嗬嗬,这伙人流在最为关键的时候亮出了手里的王牌:一辆由拖拉机改制而成的样子极其滑稽可笑的装甲车耀武扬威、气势汹汹的从人缝里一路怪叫着冲向对面的人流,在装甲车的最上方还有一挺不知从什么地方搞来的轻机枪!
威力无穷的装甲车把敌对的一方逼得步步后退,一个头戴钢盔的射手把轻机枪高高地举向空中,然后扣动了板机。
“哒哒哒……,哒哒哒……,”
“……”
剌耳的机枪声把这场闹剧推向了最高潮。
“陆陆,快,快,快下来!”听到剌耳的枪声,正在厨房里忙碌着的妈妈不顾一切地冲进屋子,喊叫的声音几乎变了调:“陆陆,快下来,你不想活了。”我晕头转向地从阳台跳到屋子里,耳朵被枪声震得嗡嗡乱叫,我还没站稳脚跟,妈妈一把将我按倒在凉冰冰地板上,而姐姐,早已哭哭涕涕地溜到床底下。
良久,妈妈才胆战心惊地站起身来,慌慌张张地扒到窗台处:“散了,散了,终于散了!”妈妈转过身来,表情严肃地对我说道:“陆陆,我告诉你,以后,再也不许上阳台了,外面正在搞武斗,到处乱打枪!”
叭——,叭——,叭——,妈妈正振振有词地告诫着我,屋外又响起清脆的枪声,我们又哆哆嗦嗦地趴回到地板上。
“这样,比较安全一些,”傍晚,参加完运动的爸爸满面疲惫地回到家里,听到妈妈的述说,爸爸老练地拽